陈亮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递给刘王氏:“大嫂,先擦擦眼泪,起来说话。我问你,你既然知道赵德芳赵善人常舍棺材,怎么不去求他?他就在街东头,离这儿也不远。”刘王氏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这位爷,我去过了!昨天我婆婆刚断气,我就去赵家楼敲门,门房大哥说赵善人有规矩,必须得亲眼见着死人,还得有街坊作证,才能舍棺材。我一个妇道人家,总不能把婆婆的尸体抬到大街上来吧?我求门房大哥通融,他说什么也不肯,我只能来这儿求大家帮忙。”
陈亮这才彻底明白,刚才那老者说的全是实话,赵善人定规矩也是被逼无奈。他站起身,对众人抱了抱拳:“各位乡亲,这大嫂说的是实话。赵善人有规矩不假,但总不能让老人家尸骸暴露吧?逝者为大,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家连口棺材都没有。这样,这银子我出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青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锭五十两的雪花纹银,还有几两碎银子。这银子是他俩当年押镖攒下的血汗钱,本来是打算去常州做本钱的,陈亮一点没犹豫,就要递给刘王氏。雷鸣也不含糊,从腰里摸出个钱袋,把里面的银子全倒出来,凑了凑,足有十两,也递了过去:“我这儿还有十两,加起来六十两,应该够了。”
众人一看,都惊呆了——六十两银子,在当时能买三间大瓦房,买口上好的棺材才三两银子,剩下的钱足够给她丈夫治病,还能做点小买卖。那挑夫脸红了,赶紧把刚才攥着的铜板递过去:“我也出点力,虽然不多,是个心意。”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纷纷掏钱,有给铜板的,有给碎银子的,不一会儿就凑了一小堆。
雷鸣把银子和众人捐的钱一起递给刘王氏,声音洪亮地说:“大嫂,这银子你拿着,买口最好的杉木棺材,给你婆婆风光大
陈亮见状赶紧跨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刘王氏的胳膊,那力道不大不小,刚好把人扶起来,嘴上温声道:“大嫂快起,折煞我们兄弟了!我们俩就是走江湖的粗人,遇上这等事,伸把手是应该的,哪能要你这般大礼?”他顿了顿,瞥见刘王氏怀里紧紧抱着银子,指节都泛白了,又补了句:“银子你收好了,赶紧回家料理老人家的后事,天儿不早了,别让逝者在那儿受了寒。”刘王氏泪水还挂在脸上,却使劲点着头,又对着俩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得“咚咚”响,才抱着银子,跟在周老者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往胡同深处走,嘴里的“恩公”二字就没断过。
围观的人见状,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嗓门洪亮:“这两位爷真是侠义心肠!这年头肯拿自己血汗钱帮陌生人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人群里立马有人附和:“可不是嘛!刚才那胖子胡咧咧的时候,我就瞧着这二位气度不凡,果然是英雄!”陈事不足站在人群外,脸绿得跟腌黄瓜似的,死死盯着雷陈二人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怨毒,狠狠“啐”了一口,甩着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那檀香扇被他捏得都变了形。
雷陈二人听着众人的夸赞,倒也不骄矜,雷鸣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都是该做的,不值当夸。”陈亮则对着众人抱了抱拳,算是回礼,随后拉了拉雷鸣的袖子:“二哥,正事别忘了,咱还得去递字柬呢。”俩人转身刚走到赵家楼大门口,就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头戴小帽的中年人迎了出来,这人身形微胖,面含笑意,一看就是管家模样,他对着俩人深深一拱手,礼数周全:“二位可是杭州来的雷鸣、陈亮二位英雄?我家主人赵德芳赵善人,已在此等候多时,有请二位进府一叙。”
雷鸣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哎?你家主人咋知道我俩名字?难不成济公师父提前送信了?”管家笑得更客气了:“英雄猜对了!我家主人一早便得了济公长老的口信,说今日会有两位身怀绝技的英雄在府门口行善积德,让小的在此好生等候。二位快请,主人在正厅备好了好茶。”说着就侧身引路,姿态恭敬得很。
俩人跟着管家进了大门,刚绕过影壁墙,就被院里的景致惊了一下。这院子少说也有半亩地大,青砖铺地,光可鉴人,中间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直通正房。路两旁栽着玉兰、海棠,此时玉兰花正开得热闹,雪白的花瓣落了一地,香气沁人心脾;墙角还有几株芭蕉,叶子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沙沙”作响。正当中是三间高大的正房,门窗都是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着“松鹤延年”的纹样,漆得锃亮,屋檐下挂着一串红灯笼,透着股富贵又不失雅致的气派。
正房门口站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穿宝蓝色锦缎长袍,腰系玉带,面容慈善,嘴角带着笑意,手里捧着个紫泥紫砂壶,正是赵德芳赵善人。他一见雷陈二人,立马快步走下台阶,拱手道:“二位英雄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济公长老的字柬,小和尚一早就送来了,说二位是难得的侠义之士,老朽盼了半天,可把二位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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