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咽了口唾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才叹口气道:“这事儿得从一个月前说起,那天是十五,月光明亮得很,小的还在后院算账呢,突然就刮了阵怪风!那风邪乎得很,黑沉沉的,像是从烟囱里钻出来的黑烟,‘呼’地一下就卷进了城,把不少人家的窗户纸都吹破了,街面上的幌子也吹倒了好几个。最奇怪的是,那风里还带着股子腥味儿,像是烂鱼烂虾的味道,闻着就恶心,小的当时就吐了。打那以后,怪事就接连不断。先是城西张大户家的公子,就是刚才要要糖葫芦的那位,好端端的突然就疯了!那天他刚从书院回来,进门就抱着院子里的柱子大喊‘有鸟啄我!有大鸟儿啄我眼睛!’,还拼命地往柱子后面躲,谁拉他他就咬谁。张大户请了不少郎中来看,都说是中了邪,可谁也治不好,现在还关在房间里,天天喊着‘大鸟’呢!接着是城南的‘福源粮行’,那可是咱曲州府最大的粮行,库房里堆的粮食能供半个城的人吃半年。可一夜之间,库房里的粮食就少了大半,地上只留下些散落的米粒和几根金色的羽毛,那羽毛比手指头还长,金光闪闪的。粮行老板报了官,可衙役来了也查不出头绪,库房的门锁得好好的,墙也没破,粮食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再后来,街面上不少人就得了种怪病,浑身无力,脸色发黄,吃什么都没胃口,连走路都费劲,跟张大户家公子疯之前的模样差不多。郎中来看了,开了不少药方,可吃了都不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人一天比一天消瘦。”
正说着,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一盘酱牛肉切得薄薄的,码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一小碟蒜泥;一盘烧鹅油光锃亮,皮果然酥脆,刚端进来就闻到一股香味;还有两碟爽口小菜,拍黄瓜拌着蒜泥和香油,拌木耳撒着芝麻,看着就有胃口。店小二把菜放在桌上,又给济公倒了杯酒,才退了出去。济公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问:“官府没管吗?这么大的事,知府大人不管?”
“怎么没管?”掌柜的一拍大腿,声音提高了些,又赶紧压低了,“知府大人一开始以为是山贼作乱,派了三十多个衙役满城巡查,夜里还安排了人守在粮行、大户人家门口。可查了半个月,连个人影都没抓到,反而有两个衙役得了那怪病!那两个衙役是夜里守粮行的时候出的事,第二天早上发现他们倒在地上,脸色蜡黄,浑身发抖,嘴里还喊着‘金色的大鸟’。后来有人说,这不是山贼作乱,是山上的妖精下来作祟,专门吸人的精气和粮食。知府大人也慌了,就请了个道士来做法驱邪。那道士自称‘龙虎山传人’,穿一身紫道袍,手里拿着个桃木剑,看着挺有本事的。他在城中心摆了个法坛,烧了不少纸钱,念了半天经,还撒了不少符水。可刚摆开法坛没多久,天上就刮起了一阵怪风,跟上次那阵一样,黑沉沉的,带着腥味儿。那风直接卷向法坛,把法坛上的香烛、纸钱都吹飞了,还把那道士卷了起来,‘呼’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城外的乱葬岗找到了他的道袍,道袍破得不成样子,里面裹着几根金色的大羽毛,比巴掌还大,硬得像铁片似的!打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管这事儿了,城里的商户吓得走了不少,剩下的也都提心吊胆的,晚上早早地就关了门,哪还有心思做生意?小的这客栈,要不是还有些老主顾照顾,早就关门大吉了!”
济公听到“金色的大羽毛”,眼睛微微一眯,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破蒲扇在手里慢悠悠地转了个圈,扇出的风把桌上的烛火吹得晃了晃。“掌柜的,你说的那金色羽毛,有没有人见过完整的样子?是尖的还是圆的?上面有没有花纹?那妖精除了偷粮食、让人得病,还有别的动静吗?比如夜里有没有怪叫,或者有没有人见过它的影子?”他问得很详细,眼神里没了刚才的疯癫,多了几分严肃。
“有啊!怎么没有!”掌柜的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济公耳边说的,“前几天夜里,小的起夜上茅房,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天上‘呼’地一声响,抬头一看,就瞧见一个黑影从天上飞了过去!那黑影可大了,翅膀展开得有两丈多宽,跟庙里的韦陀菩萨那么高!借着月光,小的看得清清楚楚,它的羽毛是金色的,在月光下闪着光,跟庙里贴的金翅大鹏鸟画像上的羽毛一模一样!小的当时吓得腿都软了,蹲在茅房里不敢出来,直到天亮才敢回房。还有城南的王屠户,他说有天夜里杀猪回来,也瞧见了那黑影,说它飞的时候还发出‘呱——’的怪叫,跟老鸹叫似的,可比老鸹叫响亮多了,震得耳朵都疼。还有人说,这妖精住在城北的黑风山,那山本来就邪乎,常年刮着黑风,山顶上有个山洞,叫‘鹰嘴洞’,洞口跟老鹰的嘴似的,尖尖的。有人夜里从山脚下过,还能听见洞里传来‘呱——呱——’的怪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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