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万财经此一事,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做生意总想着多赚一文是一文,如今却拿出一半家产做善事:在钱塘江修了三座石桥,解决了百姓过河难的问题;在杭州城开了五所义学,让穷苦人家的孩子免费读书;还在东、西两门各开了一家粥铺,每天辰时到午时施粥,粥里都飘着米粒,不像别的粥铺尽是米汤。张少保也改了往日的公子哥习气,跟着父亲做善事,后来还考中了举人,外放做官时,逢人就说“我这条命是济师父救的,做人就得像他那样,心里装着别人”。
济公听说官仓失窃,也不推辞,抱着酒坛就跟着周知府往官仓走。到了仓门口,看守的衙役连忙开门,济公却不着急进去,围着官仓转了三圈,时而蹲下身闻闻地上的泥土,时而抬头看看屋顶的瓦片。转完第三圈,他用破蒲扇指着屋顶的一个角落:“大人,你看那瓦片,比别的地方新些,底下藏着个洞呢!”周知府连忙让人搬来梯子,一个衙役爬上去一看,果然有个拳头大小的洞,洞口的瓦片是新换的,边缘还没来得及沾灰。
过了没半年,周知府又遇上了件奇案——城里的官仓丢了一千石粮食!这官仓是存着官府赈灾用的粮,看守得格外严密,四个衙役轮班值守,夜里还带着狼狗巡逻。可偏偏就丢了粮食,仓门的铜锁完好无损,连条划痕都没有,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衙役们急得团团转,周知府更是愁得睡不着觉,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轻则罢官,重则问罪。思来想去,他还是备了些酱牛肉和酒,亲自去灵隐寺请济公。
周知府听得目瞪口呆,连忙问:“师父,那小偷是谁?您能看出来吗?”济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仓房看守头目李虎:“就是他。你看他袖口,沾着点鼠毛,还有老鼠咬过的小破洞;再闻闻他身上,除了仓房的麦麸味,还有股赌场的烟臭味——他定是赌钱输了,欠了一屁股债,才想出这损招偷粮食卖钱。”周知府连忙让人把李虎叫来,当场查看他的袖口,果然有几缕鼠毛和一个小小的牙印破洞。再一审问,李虎起初还抵赖,可一听说济公连他欠了赌场三百两银子的事都知道,顿时腿一软跪了下来,全招了——原来是他勾结赌场的人,训练了一群老鼠偷粮食,前后偷了三次,共偷了一千石,都卖给了城外的粮贩子。
“可这洞这么小,别说装粮食的麻袋了,就连个成年人的手都伸不进去,怎么把一千石粮食运出去啊?”周知府站在梯子下,仰头看着洞口,满脸疑惑。济公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只灰色的老鼠,老鼠尾巴上系着一根细细的丝线,丝线还沾着点麦麸。“就是它们干的!”济公把老鼠放在地上,那老鼠竟不逃走,反而围着他的脚边转圈圈。“这是一群训练过的老鼠,夜里顺着洞爬进仓里,把粮食咬成小块,再用丝线捆住,吊出仓外,外面有人接应,装到马车上运走。这法子倒是挺精巧,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济公正啃着一块酱牛肉,闻言把肉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说:“你啊,就是读书读糊涂了!禅理哪是藏在佛经里的?你看这飞来峰下的石头,风吹雨打多少年,它就在这儿;你看那香客,有的求平安,有的求富贵,可要是不做善事,求啥都没用。”他指了指两人面前的酒坛和肉盘:“就说这酱牛肉,你饿了的时候吃,它能解饿;这酒,你累了的时候喝两口,它能解乏——这就是禅理!”
济公放下牛肉,抹了抹嘴,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我穿得破、吃得粗,可我见着有人受难就伸手帮一把,这就是禅;你当知府,不贪赃、不枉法,断案公正,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这也是禅。禅理不是说出来的,是做出来的!那些抱着佛经念一辈子的,要是心不向善,照样成不了佛。”
案子破了,周知府对济公更是敬佩得五体投地,往后只要有空,就会带着些酱牛肉、好酒去灵隐寺找济公聊天,请教为官之道。济公也不藏私,每次都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用大白话给周知府讲道理。有回两人坐在灵隐寺的飞来峰下,看着来往的香客,周知府忽然叹了口气:“师父,我读了半辈子圣贤书,又当了几年官,可越做越糊涂,这‘禅理’到底是啥啊?我翻遍了佛经,也没看懂几句。”
打那以后,周知府更是把“本分”二字刻在心里。他在杭州任上十年,修水利、办义学、减赋税,把杭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有一年杭州闹旱灾,他亲自带着百姓挖渠引水,晒得黝黑;又打开官仓放粮,自己和百姓一起吃粗米野菜,硬是熬到了下雨。百姓们都夸他是“周青天”,还给他立了长生牌位,放在城隍庙供着。
周知府听着听着,突然一拍大腿,茅塞顿开:“师父!我懂了!所谓禅理,就是做人的本分啊!”济公嘿嘿一笑,又递给周知府一块牛肉:“总算不糊涂了!来,喝酒!”
列位看官,这故事讲到这儿,也该收尾了。咱再送您一段收尾诗,权当总结:
而济公活佛的故事,也在杭州城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老人们哄孩子睡觉时,会讲济公用糖球救张少保的故事;商人们做生意时,会说“要学张万财,富了不忘行善”;当官的上任前,会去灵隐寺拜拜,念叨着“要学周知府,守住本心”。就连西湖边的卖茶老汉,都能哼几句济公编的小调:“破帽烂衫不要紧,心里有佛是真神……”
周知府听了,茅塞顿开,他终于明白,所谓的禅理,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做人做事的道理。后来,周知府在杭州任上做了十年,把杭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而济公活佛的故事,也在杭州城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来,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一段佳话。
人心若能存良善,何惧妖魔与鬼神。
破衣烂衫藏佛心,疯癫模样渡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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