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传得比风还快,头一天是几个孩子,第二天就有十几个大人倒下,没到七天,雷家堡和陈家集就十室九空,连堡里最硬朗的老寿星都倒在了床上。雷吼去看老寿星时,老爷子拉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震远啊,我活了八十岁,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病,你可得想办法救救大伙啊……”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雷吼看着满堡的病人,有的咳得撕心裂肺,有的昏迷不醒,还有的已经没了气息,心里像被火烧一样。
当下哥俩回屋换了劲装,雷吼扛着他那杆镔铁点钢枪,枪尖用布包着,怕走夜路伤着人;陈亮挎着雁翎刀,腰里还别了一把短匕,又带了火折子、绳索、伤药,样样齐全。家里人给他们牵来两匹马,一匹是雷吼的黄骠马,一匹是陈亮的乌骓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俩人翻身上马,雷吼对着堡里喊了一声“照顾好病人,我们很快回来”,就打马扬鞭,趁着月色往西南方向奔去。
“这雾太邪门了,大半夜的哪来这么大的雾?”陈亮拔出腰间的短匕,“而且这腥气不对劲,不像是野兽的味道。”雷吼也觉得蹊跷,可一想到堡里那些等着救命的乡亲,就咬牙道:“管他邪门不邪门,就算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闯进去!实在不行,我这杆枪也不是吃素的!”说着翻身下马,“雾气太大,骑马容易摔着,咱们牵着马走。”
雷吼急得满嘴起燎泡,陈亮又提议去泰山碧霞祠请道士做法。哥俩带着一百两银子上了泰山,住持道士听说了情况,亲自带着八个徒弟下山,在雷家堡摆了法坛,香烧了足有两马车,符纸贴得家家户户门都看不见了,道士们光着膀子跳大神,嗓子都喊哑了,可病还是没好转,反而又蔓延到了邻村。
顺着钟声走了没多远,雾气中就隐约现出一座道观的轮廓。走近了一看,这道观的山门是青石门框,上面爬满了青苔,山门上方悬着一块黑檀木匾额,写着“清风观”三个楷书大字,笔力遒劲,看着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可就是匾额的颜色发黑,像是被烟熏过一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晦气。
那天晚上,雷吼和陈亮坐在堡门口的大槐树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愁得一句话都不说。地上的酒坛子倒了七八个,雷吼抓起一个空坛子,“啪”地摔在地上:“陈兄弟,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咱们雷家堡和陈家集就得成了无人村!不行,我明天就去寻高人,哪怕是翻遍泰山、走遍山东,也得找到能治这病的人!”
雷吼赶紧拱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些:“小道长请了,我们是泰安府雷家堡的雷吼,这位是我的兄弟陈亮。我们家乡闹了怪病,死了不少人,听闻贵观柳玄清观主医术通神,能治疑难杂症,特地连夜赶来求药救人,还望小道长通报一声,感激不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了过去,“这点小意思,给小道长买些点心。”
进了山门,是个四方天井,院子里种着四棵柏树,本该是郁郁葱葱的,可这四棵柏树的叶子都发黄了,有的甚至已经枯萎,树皮裂开一道道口子,看着就像要死了一样。天井的地面上满是落叶,显然很久没打扫了。正对着山门的是三清殿,殿门敞开着,里面点着几支胳膊粗的蜡烛,火光摇曳不定,把殿内的影子拉得老长,看着阴森森的。
雷吼凑过去一看,眼睛瞬间亮了:“真有这事?那还等什么!咱们连夜动身!”陈亮点点头:“我已经让家里人备了干粮和盘缠,还有五百两银子当谢礼,只是这八卦山山势险峻,而且据说山上雾气重,常有野兽出没,咱们得小心行事。”雷吼一拍胸脯:“怕什么!当年咱们在黑风岭跟三十个土匪打了一天一夜都没怕,还怕一座山?走!”
不用问,这肯定就是柳玄清了。雷陈二人赶紧拱手行礼:“晚辈雷吼、陈亮,见过柳观主。深夜叨扰,还望观主见谅。”柳玄清笑着上前,用手虚扶了一下:“二位不必多礼,快请起。贫道早就听说泰安府有雷陈二位英雄,行侠仗义,造福一方,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少年英雄啊。快请进殿内说话,贫道刚泡了上好的云雾茶。”
陈亮心思细,早就把这些细节看在眼里,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雷吼的腰。雷吼也觉得这道观透着邪气,可一想到乡亲们的性命,还是强作镇定,把家乡闹怪病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从孩童发病的症状,到请郎中、做法事都不管用,再到现在百姓死伤惨重,说得声泪俱下。末了,雷吼“噗通”一声就要下跪,被柳玄清拦住了:“雷堡主不必如此,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治病救人乃是贫道的本分。”
这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三更天就到了八卦山脚下。刚进山坳,一股寒气就扑面而来,雷吼打了个哆嗦:“这山里怎么比外头冷这么多?”陈亮勒住马缰绳,皱着眉头道:“大哥,不对劲,你闻闻。”雷吼抽了抽鼻子,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烂肉混着铁锈的味道。再往前看,山里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连三尺都不到,马蹄踩在地上,能听见“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踩在烂泥里。
雷吼一听有治,连忙道:“只要有丹药就行!观主,药材要是不够,我们马上派人去寻!多少钱都没问题!”柳玄清微微一笑:“丹药贫道这里有现成的,只是这丹药药性猛烈,若是直接服用,恐怕会伤及百姓的元气。必须得二位随我去后山的‘八卦阵’中做法祈福,借八卦山的山川灵气化解丹药的戾气,同时驱散百姓身上的妖气,这样才能药到病除。”
哥俩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山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在俩人快迷路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当——当——当——”三声钟响,清脆悠扬,穿透了浓雾。“是道观的钟声!”陈亮眼睛一亮,“往钟声的方向走!”
没一会儿,小道士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放着两个青瓷茶杯,里面的茶水碧绿,冒着热气,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陈亮端起茶杯,刚要喝,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茶水的香味太刻意了,而且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正常的茶水绝不会这样。他悄悄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味道里除了茶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像是蒙汗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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