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王二麻不敢怠慢,眼睛滴溜溜地转,把周围的地形和岗哨位置都记在了心里。果然跟探子说的一样,岗哨林立,每隔几十步就有一个手持弓箭的喽啰,站在路边的石头上,警惕地看着四周。山路又陡又窄,旁边就是万丈深渊,下面云雾缭绕,掉下去准得摔成肉饼,连骨头都找不着。王二麻走得小心翼翼,心里暗骂:这破山,比我姥姥家的灶台还难走!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石门下,就见那石门果然气派,高三丈,宽两丈,是用整块的青石砌成的,上面刻着“黑风寨”三个大字,字体歪歪扭扭的,透着一股凶气。石门旁边站着四个喽啰,手里拿着长枪,腰里别着刀,看着就不好惹。两个大汉跟守门的喽啰说了几句黑话,喽啰们才打开石门上的小窗户,看了看王二麻,确认没问题后,才“嘎吱嘎吱”地推开了石门。王二麻跟着他们进了寨门,就见里面是个大院子,院子里摆满了兵器,几个喽啰正在练拳,打得“呼呼”作响,还有些喽啰蹲在地上喝酒,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是一群亡命之徒。
周虎早就得了信,在聚义厅等着呢。这聚义厅是用木头搭建的,屋顶盖着茅草,里面光线昏暗,中间摆着一张虎皮椅,周虎就坐在上面,手里把玩着一把钢刀,刀鞘是黑檀木的,上面镶嵌着几颗劣质的宝石。两旁站着十几个手持刀枪的喽啰,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跟庙里的判官似的。王二麻一进厅,就赶紧磕头,磕得“咚咚”响,道:“小人叩见寨主爷爷,张大户让小人给您送银子来了,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他家小姐。我家老爷说了,只要您放了小姐,以后每年都给您送粮食和银子,绝不敢有二心!” 周虎嘿嘿一笑,脸上的青记跟着抖动,看着更吓人了:“张大户倒是识相,知道本寨主的厉害。不过,这银子我收下了,人嘛,得再留几天。我这山上正好缺个做饭的丫鬟,你家小姐细皮嫩肉的,正好合适,让她给本寨主做几天饭,伺候好了,本寨主高兴了,自然会放她回去。” 王二麻心里暗骂:你这黑厮,真是贪得无厌!表面上却堆着笑:“寨主爷爷,这可使不得啊!我家小姐是大家闺秀,从小娇生惯养,连锅铲都没碰过,哪会做饭啊?要是伺候不好您,惹您生气,那可就不好了。再说,张大户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准得去官府告您啊!官府要是派兵来剿匪,那可就麻烦了!”
周虎一听“官府”俩字,“啪”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瞪,吼道:“告我?官府算个屁!上次溧水知县派来的衙役,还不是被我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跑回去了?本寨主在黑风山三年,官府来了三回,每回都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应天府的赵太守又怎么样?他要是敢来,我照样让他有来无回!你回去告诉张大户,再拿五百两银子来,三天内送到,我就放了人,要是敢少一分,或者敢报官,我就把你家小姐卖到窑子里去,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说着一挥手,“把他赶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两个喽啰上来,架着王二麻就往外拖,王二麻还想再劝,却被喽啰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啃泥。“快走!再啰嗦打断你的腿!” 喽啰骂道。王二麻不敢再说话,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带着小徒弟灰溜溜地下山了。
王二麻刚下山,走了没多远,就见路边的破庙里走出几个人,正是赵太守带着孙谋和几个亲兵。王二麻赶紧跑过去,把山上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气鼓鼓地说:“大人,这周虎太嚣张了!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还说要把您打得有来无回,真是气死我了!” 赵太守却不生气,反而捋着胡子笑道:“要的就是他嚣张!他越嚣张,越容易轻敌,咱们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二麻,你立了一功,不仅摸清了山上的地形,还麻痹了周虎,回头给你赏五十两银子,够你娶个媳妇了。” 王二麻一听有赏,眼睛都亮了,赶紧磕头:“谢大人!谢大人!小的愿为大人赴汤蹈火!” 赵太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后面还有你的活儿。孙参军,按计划行事。” 孙谋点点头,道:“大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周虎上钩了。”
原来赵太守早就料到周虎会狮子大开口,他让王二麻上山,一是为了麻痹周虎,让他以为官府不敢管这事,张大户也只能乖乖听话,从而放松警惕;二是让王二麻趁机摸清山上的地形、岗哨位置和聚义厅的布局,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而另一边,李忠带着两百精兵,已经在柳家村附近埋伏好了。按照探子的消息,周虎每隔十天半月就会下山去柳娘子家过夜,今天正好是他约定好去柳娘子家的日子,而且他刚收了张大户的银子,心情正好,肯定会下山快活,绝不会想到官府会在半路埋伏他。赵太守让人把破庙打扫干净,摆上一张桌子,几碗茶水,就等着天黑。孙谋凑过来道:“大人,您说周虎今晚真会去柳娘子家吗?要是他不去,咱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赵太守喝了口茶,道:“放心,周虎这人生性好色,柳娘子又是他的心头好,他肯定会去。再说,他刚抢了银子,又羞辱了张大户,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肯定想不到咱们会打他的主意。咱们就等着瓮中捉鳖吧。”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太阳刚落山,就见黑风山的方向过来一个黑影,骑着一匹黑马,速度飞快,直奔柳家村而去。远远地就能看见,那骑马的人身材高大,脸上有块青记,正是周虎。他没带随从,独自一人,显然是对这条路很放心,也觉得没人敢动他。赵太守让人给李忠传信,示意他做好准备,然后带着孙谋和几个亲兵,悄悄地跟了上去。周虎骑马进了柳家村,直奔村东头的柳娘子家。柳娘子家是个小四合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周虎下了马,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还没等他关上门,就听院墙上有人大喝一声:“周虎!你已被包围,速速投降!” 正是李忠的声音!周虎吓了一跳,抬头一看,院墙上站满了士兵,手里拿着弓箭和刀枪,对准了院子里。他赶紧抄起身边的钢刀,吼道:“哪来的毛贼?敢管本寨主的闲事!” 李忠道:“我们是应天府的官兵!周虎,你打家劫舍,掳人勒索,罪大恶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速速放下武器投降,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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