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忠厚传家饿肚子,奸猾当道享绫罗。
拜佛烧香多坎坷,横行霸道少风波。
问遍诸神皆沉默,济公笑我太啰嗦!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您可别瞧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儿,喝酒吃肉摸鱼遛狗样样精通,人家可是正经的降龙罗汉转世。当年在灵隐寺,住持让他守清规戒律,他倒好,半夜翻墙头出去喝花酒,回来还给佛像嘴上抹了点酒,说“佛爷也得解解馋”。可就是这么个和尚,偏要管人间的闲事,惩治那为非作歹的强梁,帮扶那走投无路的穷人。今儿个这段故事,就发生在他从金山寺蹭了顿素斋出来,晃晃悠悠往临安府赶的路上,遇上了一伙比恶狼还凶的贼兵,把个青石县搅得鸡犬不宁,您猜怎么着?咱们这位济公活佛,就着两斤酱牛肉、三坛女儿红下肚,打了个饱嗝,就把那千把人的青龙寨给端了个底朝天!
话说南宋淳熙年间,浙西地面上有个青石县,这县城不大,可地理位置险要,往西五十里就是青龙山。您要是站在县城城头往西瞧,那青龙山跟条卧着的青龙似的,山尖直插云霄,山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松树、柏树,遮天蔽日的,山里头还有三条大峡谷,号称“青龙三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地方本来是打猎砍柴的好地界,可自打三年前,就成了方圆百里的噩梦——盘踞了一伙贼兵,为首的姓周名虎,人送外号“金毛虎”。
这周虎原是建康府官军里的一个校尉,长得是五大三粗,满脸的横肉,下巴上一撮黄胡子,看着就跟庙里的凶神似的。他本来在军营里混得不错,可架不住贪心太大,克扣手下弟兄的军饷不说,还偷偷把军粮卖了换酒喝。后来事发,上司要斩他,他连夜带着自己手底下三百多个心腹,反出了军营,一路抢杀到了青龙山。这山本来有个小毛贼头头,叫“独眼龙”,带着几十号人占山为王,结果让周虎一顿大刀砍得哭爹喊娘,乖乖把寨主的位置让了出来。
周虎当了寨主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他懂得官军的战法,先是在山脚下挖了丈深的壕沟,沟里插满了削尖的枣木橛子,上头还抹了毒药,别说人了,就是野狗掉进去也得当场毙命;壕沟后面砌了两丈多高的寨墙,墙头上铺着滚木礌石,还架了十二门土炮——那是他抢了官府的运粮队得来的,虽说准头不咋地,可响声大啊,一放炮能吓哭半里地的孩子。他还到处收编附近的小毛贼,什么“翻山鼠”李三、“水上漂”王二,只要是敢打敢抢的,他都要,不到三年功夫,竟然凑了一千二百多号人,在山上盖了聚义厅、粮仓、营房,俨然成了一方土皇帝。
这周虎的手段,那叫一个狠辣,比那过山虎都凶。他不光抢过往的客商,连周边的村镇都不放过,定下规矩:每个月初一、十五,附近的庄子都得给他送“孝敬”——粮食、钱财、布匹,要是少了一样,就带人去“扫庄”。上个月刚到初一,山下的李家庄因为遭了旱灾,粮食不够,只送了一半的孝敬,周虎二话不说,带着五百多号贼兵就下了山。
那李家庄本来是个太平庄子,三百多口人,靠着种水稻过日子,结果让周虎这伙人一顿烧杀抢掠,家里的粮食被抢光了,值钱的东西被搜空了,男人们反抗的都被砍了头,女人们被拖上山糟蹋,最后周虎还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庄子烧得只剩断壁残垣。事后百姓去收尸,发现三十多具尸体,有老人有孩子,最惨的是庄主李老汉,被贼兵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的,尸体都炭化了。
青石县的知县姓王,叫王敬德,是个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平时处理个邻里纠纷还行,遇上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贼兵,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他先是派了五十个衙役去剿匪,领头的是捕头张大胆——这名字听着唬人,其实胆子比老鼠还小。结果这五十个衙役刚走到青龙山脚下的第一道壕沟,就被贼兵一顿乱箭射得屁滚尿流,跑回来的时候只剩三个,还都断了胳膊腿儿,张大胆让人一箭射穿了耳朵,从此再也不敢说“大胆”两个字了。
王知县没办法,只好写了告急文书,派人快马加鞭往临安府送,可临安府离青石县有千里之遥,就算信使马不停蹄,一来一回也得半个月。这周虎听说官府要派兵来,不但不害怕,反而更嚣张了,带着两百多号贼兵,天天围着青石县城叫骂,城墙上插着“周”字大旗,还喊着口号:“三天后破县城,金银女人随便分!”城里的百姓吓得都不敢开门,商铺全关了门,连街面上的狗都不敢叫了,整个县城跟座死城似的。
这日晌午,日头正毒,青石县城东门外的“醉仙楼”里,却比往常热闹了几分——都是些没来得及出城的客商,聚在楼里愁眉苦脸地叹气。就在这时,楼门口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邋遢和尚一摇三晃地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股子酒气和泥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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