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本来一脸不耐烦要走,听他这么一说,脚步顿住。
他狐疑的打量几眼,“口气还真不小。”
单眼皮下的眼珠子一转,爱财如命的本性占了上风。
要真是个懂行的,便宜工钱就能用,岂不美哉?
“行,老子就当堂试试你的真本事,要是吹牛,别怪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苏航随手甩给他一本厚厚的旧账本和一个油腻腻的算盘。
“喏,把这烂账理一理,手脚太慢我不要,脑子慢的更不要。”
周放嘴里叼着草梗,接过账本快速翻阅,手指在几处重要的位置停留。
随便的扒拉几下算盘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往前一推:
“一共亏了三百七十四两八钱。”
苏航自己就是打算盘的高手,起初还满脸的嫌弃和怀疑。
直到他报出那个数字,满心喜悦,甚至不嫌脏的还拍了他两下。
“你小子行啊,还真有两下子,先说好按学徒的工钱……”
“行!你说了算,给口饭吃就行。”
周放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时候还哪有心情计算工钱,命更要紧。
苏航看着那身皱的像干咸菜的衣服,皱起鼻子驱赶:
“赶紧先去后面把你这一身埋汰玩意儿洗干净,吃完再来。”
周放一听心花怒放,可随即又布满愁容,吃可以,洗就算了吧,真被人认出来,搞不好这顿饭都没了。
“掌柜的,我就算账不露脸,就这样吧,不用洗。”
“不洗?”
苏航那脸又拉下来了。
“你埋汰成这样,客人不嫌我们还受不了呢,怎么着?见不得光?难不成你小子是通缉犯?”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就是有点不太方便。”
周放连忙否认,语气有点急,却又犹豫着不能说。
苏航看着这个胡子拉碴的男子,围着他转了几圈,仔细端详了半天,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周放一闭眼,重重的叹了口气,连眉梢都耷拉下来,认命的往门口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去?”
苏航赶紧出声叫住他。
周放立刻转身,却晃了三晃,伙计赶紧上前扶住:
“苏老板,你真敢留我?”
苏航皱起眉头,赶紧指挥伙计干活。
“赶紧的,烧点水,把你这身皮扒了,味儿都呛鼻子。”
周放迫不及待的梳洗完,穿着一套素净的衣衫。
虽然清瘦许多,但俊秀的容貌和细白的皮肤依然能看出他是个美男子。
桌上摆着一碗白粥两个白馍,三个现做的小菜,荤素搭配,倒也精致。
“喏,先垫垫肚子,看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儿。”
周放哪还顾得上客气,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那我不客气了。”
噎得直翻白眼也顾不上喝口粥。
苏航把粥碗又推近了些。
“喝,喝点,噎死我可不负责,一个破馒头你至于么?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急,当然急,饱汉不知饿汉饥,无论是谁饿上个三五天都不比他好到哪去吧。
苏航看他吃自己感觉都快被噎死了,随即转过头去泡了杯茶。
“周公子,你堂堂永宁侯府的二公子,怎么混成这样,难不成,家里遭难了?”
这话一出,还真差点把周放噎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航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还递了杯刚沏好的茶。
“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周放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喘了口气:
“苏老板,我也不瞒你,虽然名头上我是定远侯府的二公子,可实际上……”
“哎!一言难尽,跟家里闹翻了,如今算是净身出户。”
一炷香的夫桌上杯盘狼藉,周放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终于等他吃的差不多了,苏航又问:
“再怎么说虎毒不食子,定远侯就舍得?还真能不认你?”
“不认我?”
周放一边跟自己顺气,一边往嘴里灌水,嘴唇干的都快起皮了。
“是我不认他,本打算出来自谋生路,可谁知道这群没种的家伙,都不敢收我,所以……流落至此。”
苏航刚想接话,被他打断,“苏老板,还有吗?我还没吃饱。”
苏航直皱眉。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这么能吃,以后从工钱里扣,知道吗?”
周放频频点头,爱扣多少扣多少吧,先把眼前问题解决再说。
“这顿吃饱了,万一你反悔,我也还能撑两天不是。”
苏航愣了一下,只能无奈点头。
“行行行,你不用担心,我苏航最是爱惜人才,以后在昭明钱庄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放这会儿倒是有些吃惊。
“苏老板,不是哄我吧,我跟家里闹翻了,收了我就等于和定远侯作对,你就一点都不怕?”
苏航站起身,从身后的小匣子里取出烟斗,替自己点上,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喷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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