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正等着他感激涕零或者讨价还价，这干脆利落的拒绝着实让她有点意外。
她湿漉漉的眉毛一挑，拉着他往岸边走去。
“不好？你在大晟为质五年，不想回家？南疆的山水，你不想了？”
容珩小心的跟在她身后，盯着水面自己晃动的倒影，声音闷闷的：
“回家？回哪个家？”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水珠顺着他紧抿的唇角滑落。
“殿下以为，我为何会被送来？”
云昭没说话，突然间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她知道南疆王室那点龌龊，可终究只是皮毛。
容珩走到她前面，摸到一块平滑的大石，将她从水里托出，放在上面。
可云昭却一点想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定定的低头看着水里的人。
容珩低下头，藏起那双带着异域风情的双眼，那里此刻翻涌着屈辱和恨意：
“因为我娘是大晟的公主，南疆王当然不喜，可她却占着王妃这个位置，直到……”
容珩深深的叹了口气，将整个人浸入水中，半晌，才浮出水面大口喘气，他用力甩头，水珠溅到云昭的脸上。
“直到她被人害死，死前甚至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而我以为，凶手就是南疆王，没有他的许可，谁敢？”
他将湿发从额前撩起，双手捧住脸颊，抹去眼中泪水：
“所以，被送来为质的人是我，死便死了，无人在意，那个地方，那个国，有什么值得我回去的？”
云昭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从上到下，这动作有些眼熟，越看越像摸狗头。
“就算要回，也是要带着大晟的铁骑，踏平王庭。”
少年人的狠话，带着孤狼般的决绝和玉石俱焚的疯狂。
云昭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和野心，非但没有斥责，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池塘边显得有些诡异。
她的手指顺着滴落的水珠滑勾住他的下巴。
“打回去？有志气。”
容珩就这么被她勾着，手却不自觉的托起她的玉足，冰凉的湖水，可他的掌心灼热如火。
“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在乎的人了？”
少年顿住，实在捉摸不透眼前的大晟公主到底想做什么，她丝毫不抵触自己的触碰。
甚至，甚至主动挑逗引诱，那么赤裸大胆，这时候又问这种话，自己要怎么答？
不知何时蝉鸣蛙叫已然停止，四下静寂，只有水滴从容珩发梢滴落的声音。
那只不老实的手顺着他的脖颈摸上裸露的胸膛，那里此刻正剧烈跳动。
“嗯？有吗？”
容珩不知所措的点头，听话的回答道，“有。”
云昭将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眼看他的脸只离那份柔软饱满不足半寸，蛊惑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有我吗？”
她问得直接又轻佻，像在逗弄猎物。
容珩的身体因为僵直显得更加紧绷，不巧的是云昭的另一只脚似乎触到了他小腹下的异样，仅有一层轻薄湿透的衣料，两人轻轻一抖。
少年的呼吸本就急促，被云昭挑逗的耳根瞬间红透，手不受控的握紧他的腰。
他狼狈的偏开头，强行压下心头那丝悸动和慌乱。
“时辰不早了……公主，该离开了。”
云昭不仅没动，反而又向他靠近，将他搂在怀里。
“除了巫伯，还有谁……在你的心里？”
容珩清楚的听到她的心跳，与一个女人这般接近还是生平第一次，处在少年野性勃发的时候，他能忍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可云昭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这般暧昧，这般微妙，惹的他心绪难平，燥热难当。
少年硬生生转移话题，试图让自己的心跳的慢些：
“殿下既然知道是赵平害你，也知道柳贵妃假孕，以殿下的本事和手段，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除掉他们？”
“你向来都是这么……野性难驯么？”
云昭说的没错，容珩就是一头野性难驯的小狼狗。
她微微挪开身体，替他整理凌乱的发丝。
“大晟朝论权力，他与我旗鼓相当，那只老狐狸，盘踞朝堂几十年，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你以为他凭什么能稳坐丞相之位？凭他长得好看？”
他贪婪的看着眼前这张脸蛋，笑容迷人，话却冰冷。
“赵家，明面上是诗书传家，清流门第，暗地里却豢养杀手，他，可比我坏多了。”
“不，你不坏。”
少年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说完好像又有些后悔了。
云昭满意的点头，轻触他的鼻尖，“不枉姐姐白疼你一场。”
她自称姐姐，就是把他当成弟弟，姐弟之间如此相处可是有悖人伦的呀。
容珩一听，立刻本能的后退半步。
“姐姐？当年我想救你，喂你喝药，你却一脚将我踢开，又是什么道理？”
藏在心里多年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虽然当时他还小，可满宫上下婢女太监们都瞧见了。
那一脚可足足把他踹出去好远，那碗药全泼在自己脸上，这事至今耿耿于怀。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
云昭将执拗的人又拉回身旁，“若是心里没有我，为何记到现在？”
少年被问住了，他的确无从辩驳，那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少女，只一面就深深的印在心里，过目不忘，挥之不去。
容珩又不说话了，耳边却被温热的气息占满。
“阿珩，赵平手下的人不简单，手段阴狠毒辣，前些年莫名暴毙的几位御史，还有试图弹劾赵家的老臣，都是他做的，我……害怕。”
怕？
前世的云昭也许会怕，可她重活了一世，知道的太多，这一世的怕留给有需要的人吧，反正她是不需要了。
“我护着你。”
又是脱口而出，又是情不自禁。
“真的吗？你愿意？”
慌乱的眸子里显得惊喜意外，“我不想逼你。”
容珩这次没躲，眼神坚定执着，他伸手替云昭整理好有些松脱的外衫，尽管那也遮不住无尽的春色。
“是，臣愿意，只为你日后的一点安心。”
很好，她要的是臣服，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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