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自然没有忽略这位小客人。
他桃花眼一弯,笑意变得真切了几分,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一名身着淡粉衣裙面容秀美的侍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露台入口。
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朱红漆盘。
上面放着几样制作成小动物形状,晶莹剔透的糕点,还有一盏冒着丝丝凉气的乳酪蜜饯。
“府上新来的厨子,会做些江南的小点心,甜而不腻。”
谢然声音温和,对着云萝道:
“秋千晃久了也无趣,不如尝尝这个?”
“楼下中庭养了几只西域进贡的雪狸,毛茸茸的,眼睛像蓝宝石,这会儿正好该喂食了,不如去瞧瞧,可好?”
他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却丝毫不让人反感,那点心和小动物的诱惑更是直击云萝的心巴。
她立刻眼巴巴地望向云昭,满脸写着“想去”。
云昭心中暗叹谢然手段了得,面上却只微微颔首。
“去吧,不许跑远,不许——盯着别人看。”
“知道啦!谢谢世子哥哥!”
说完转头疾步离去。
一时间,摘星双阙上,便只剩下了云昭与谢然两人。
乐声悠扬,自下方缥缈传来,却更衬得此处静谧。
夜风穿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来对方身上极淡的气息——
她的是冷冽的梅香,他的是暖煦的迦南。
谢然执起温酒的玉壶,缓步走到露台边缘,为云昭方才放下的那只空杯续上琥珀色的酒液。
“现在,”他开口,声音被夜风滤去了些许懒洋洋的调子。
“只剩你我,殿下可以接着说……那曲新舞,打算怎么跳?”
他转过身,背靠着玉石栏杆,姿态放松,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云昭身上,等待着她的答案。
那架秋千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像是随着韵律一般。
云昭没有立刻回答。
她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荡漾的流光,仿佛那里面盛着的是京城的局势。
“舞要怎么跳,得看乐师的调子,和台下的看客。”
她抬起眼,迎上谢然。
“世子消息灵通,自然知道南疆那位,若是曲终人散,新乐师上台,是会接着奏以前的调,还是……”
“写张新谱,谁也不知道。”
她轻轻晃动着酒杯。
“我这人,不喜欢意外,所以,在换人之前,得先确保,关键的乐师,是否在自己人手里。”
她嘴里关键的乐师自然指容珩,南疆此时的稳定关系着她的夺权之路。
谢然笑了,他似乎格外喜欢笑。
“殿下这是想……提前给新乐师,谱曲?”
他说话总是这般刁钻又一针见血。
“这份礼,分量可不轻,你就那么确定,那新乐师……识趣?或者说,他日后不会翻脸不认谱?”
“所以,”云昭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其中的算计。
“这份礼,我不想亲自送,不知世子可有更好的人选?”
谢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嗯,不难看出处,殿下这是相中我了?”
一语双关,这个相中不知是相中他的人呢还是相中他的人呢?
云昭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往对方的壁沿上碰去:
“世子觉得呢?一个人跳舞未免有些乏味,不知世子可愿下场?”
谢然仰头一饮而尽。
“原来殿下才是那个搭戏台的人,只是借我的台,唱你的戏,最后好处却可能落到我头上。”
“这买卖,听着怎么像是我占了大便宜?”
他将已空的酒杯在他眼前晃,云昭依旧没喝,却扶上谢然的手腕,用他手中的壶将他空杯蓄满。
“没有好处的买卖谁都不会做的,尤其是你。”
“可是,我怎么觉得空手套白狼的人是殿下你呢?”
谢然虽有醉意,可眼神却清明的很。
“世子是聪明人,”云昭唇角微扬。
“此事全大晟唯有你最合适,无论身份地位,名声本事,赵平动不了你分毫,就看世子愿不愿意了。”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口中,那顶多是毫无营养的溜须拍马。
可出自长公主的口中,那就如同琼浆玉液,醉死也值。
男人不是都吃这一套?对方本就在尊位,又愿意出言相捧,还有谁会不愿意?
况且他谢然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迫不及待的想插上一脚呢。
“舞伴是公主,在下自然喜不自胜,就算为你当刀,给你当盾也是值得的,我说的对吗?”
第二杯又灌下肚子。
谢然明白,南疆的事云昭亲自出面,势必要与赵平硬刚,可赵平此时还认为容珩是他的棋子,这种关系不能破坏。
但,他也能看出她与那位南疆质子不同寻常的关系。
所以,为了维系这种表面上的平衡,容珩的忙只有他出面才最合适。
谢家是大晟北部的坚实屏障,其父异姓王,手握边军兵权,常年镇守北疆,在京城是超然的存在,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而他异姓王世子的身份,论尊贵仅次于皇室核心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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