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耳根那点刚退下去的红“噌”的又烧了上来,直蔓到脖颈。
他看着云昭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和递到唇边的药勺,黑黢黢的药汁映出他自己有些慌乱的脸。
喝?
当着外人的面,像是乖乖听她话的……狗……
不喝?
她刚才喂水的触感还烙在记忆里,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犹豫再三,他屏住呼吸凑上前,有些狼狈的一口含住了银勺,将苦得发涩的药汁囫囵吞了下去。
药很苦,但远不及此刻心里又臊又恼的复杂情绪来得猛烈。
这是拿自己当了杀鸡儆猴的鸡?
喝完他立刻别开脸,不敢看云昭含着笑意的眼睛,更不想看旁边容珩那张看好戏的脸。
容珩确实在看。
看着萧桓那副被迫顺从又暗自羞耻的模样,看着云昭强行投喂又满眼促狭的眼神,心里的酸水几乎要冒泡。
可看着看着又突然开始想笑,笑萧桓也有当着自己的面吃瘪的时候,尽管那是自己亲手熬的药,也无所谓了,就当喂狗了。
正当他心里美的时候,云昭却舀起第三勺。
这一次,她手腕一转,勺尖竟递到了他面前。
“……”
容珩彻底愣住了。
给他?
这算什么意思?
那勺刚才明明萧桓已经碰过了,现在又轮到了自己?
是把他们视为同类?
调戏玩弄?
“怎么?”云昭挑眉,声音懒洋洋的,“你也跟他学?”
容珩的眼神从开始的吃瓜嘲笑变成窘迫羞臊,没想到吃个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幸亏那个嘴硬的黑面神没有看自己,否则真的想一头撞死算了。
报什么仇,人都被他丢完了。
最终,他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就着云昭的手,含住了勺沿。
他的嘴唇轻微的触碰到了微凉的银勺,一丝苦味在舌尖蔓延开,微微闭眼,也说明自己此刻的内心,像是被玷污了。
他垂下眼,纤长的睫毛颤动着,低声道:
“谢殿下赏……很甜。”
一旁的萧桓猛的抬眼看过来,眼神狠厉的刮过容珩那张漂亮又碍眼的脸。
甜?
这马屁拍得简直令人作呕——
做作,谄媚,幼稚……
“哼!”
他轻哼出声,满眼满心都是瞧不起。
云昭轻轻笑出声,她很开心的收回药勺,随手放回碗里,发出“叮”一声轻响。
帐内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三勺药搅和得稀碎,只剩下一种更加古怪黏腻的尴尬。
“好了,药也喝了,架也打了,该说正事了。”
“容珩,你巴巴地跑这一趟,总不会就为了送碗药,再跟萧大人斗几句嘴吧?”
她终于点到了正题,目光落在容珩身上。
容珩垂下眼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他从袖中个素绢小包,露出里面少许粉末和那张质地特殊的纸。
“臣在事发地找到了这个,药粉成分寻常,确实是市面上常见的迷药路子。”
“药性猛烈只为求脱身,并不致命,但奇怪的是包裹药粉的这张纸……”
纸色微黄,质地有些粗糙,透过光能看见中嵌着的暗色纤维纹路。
“质地和纹路来自南疆,用特有树皮浆混着草纤维制成的,韧性极好,还有点腥。”
一旁沉默许久的萧桓适时开口,“殿下,来人的功夫招式确非中原。
“哦?南疆的纸,南边的功夫……听起来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你们说……”
“这桩案子,本宫是该追根究底,查个水落石出呢?还是……就此打住,不了了之?”
她把问题抛了出来,像一个扔进平静水面的石子,等着看能激起怎样的涟漪。
萧桓沉默了一会儿,“殿下,亲衣卫已经接手,陛下应该会查收,想必不能如殿下心愿。”
“萧大人的意思是让殿下忍了?可此风不可涨,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殿下的安全你能保证?”
容珩第一个反对,反正不管萧桓说什么,他反对就是了,尽管很多时候都是反对无效。
“莫非容公子另有高见,还是你有本事查回南疆?”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刀扎进容珩的肺管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为殿下考虑有错?还是说你萧大人用的是出苦肉计?”
刚刚那碗药浇灭的战火短短两句话再次重燃,一个面红耳赤,一个瞧你那德行的样子。
云昭皱皱眉,略微摇头。
萧桓原地转身,身体朝着容珩走去,但没有动手。
“容公子,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你涉嫌诬陷,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带走,信么?”
“你!”
容珩显然陷入愤怒,也不知怎的,他一看见眼前这个煞星就气,莫名其妙的气。
“除了仗势欺人,以武胁人,萧大人还真是一无是处。”
“多谢夸奖,这两样任何一样,欺负你,足够。”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扯出一丝笑意,笑得好看是好看,但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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