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象征着结束,同时也寓意开始。
就像今天的朝堂,平日里大臣们都懒洋洋的,眼看着进了腊月,更加心不在焉起来。
都在私底下筹谋着该给谁送礼,该提拔自家的谁。
没有几个人把心思放在政事和民生上。
只要外事安平,内力不造反,不起乱子,能混一天是一天。
人们正三三两两的鱼贯而入,大老远的就看见赵平颤颤巍巍的,在仆人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这老东西装了三天的病,发髻有些凌乱,看起来还真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萧桓抱着肩膀,靠在廊柱的阴影里,眼睛一直盯在他身上。
他知道,赵平必然是为了柳贵妃假孕的事,他想必早就想好了说辞。
云煜搀着荣安大长公主从后殿走出来,气色上佳,可脸色可不太好。
大臣们纷纷偷眼看去,那张脸上分明带着愠怒。
百官分列两侧,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大家刚行完礼,赵平就重重的跪在地上。
“陛下,臣有罪。”
云煜一愣,好像完全没想到赵平的举动,难道,这是要当众认罪?
可是,以他的为人,又怎会如此轻易?
“赵丞相,把话说清楚。”
赵平以头触地:“回陛下的话,后宫之事,原本不该我等为臣者置喙,可柳氏所为,天理难容,所以臣特来请罪。”
云煜扫了他一眼,根本没说客气的话:“赵平,你的意思是此事与你相关?”
“陛下,虽与臣无关,但柳氏乃臣的侄女,当初也是臣举荐她进宫侍奉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老臣教导无方,请陛下降罪!”
得,这老登,简直是狡猾他妈给狡猾开门,狡猾到家了。
“既然人是赵家的,那么赵家打算如何向朕交代?”
赵平微微愣了一下,他似乎完全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跟他说话。
一直以来这个少年都是懂事听话,胆小懦弱,大事小情的都要依附着他。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像换了个人?
“陛下……柳氏做出这等诛九族的错事,老臣自然不会包庇,如果陛下首肯,老臣愿亲自送她上路。”
云煜眯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
“赵相认为,仅凭她一己之力就能瞒天过海?”
“以朕了解的柳氏,是骄纵蛮横了些,可却从来没发现她还有这份头脑。”
赵平假装错愣,赶紧磕头回话:“陛下可是抓了同谋?老臣愿亲审,绝不让……”
“赵相既然不是来认罪的,就先起来吧,瞧着你这样子像突然间老了十岁。”
“臣谢陛下恩典,哎!臣听说陛下因此病了,臣心里惦记陛下,所以吃不下睡不着。”
赵平扶着膝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眼神若有似无的往荣安大长公主身上望去。
这女人还真是碍眼,他外面都已经把孩子准备好了,谁成想居然让她发现。
“朕认为,这件事牵连甚广,柳氏已经被关押,反正也跑不了,她想通了自然就会说,再等等,不急。”
云煜这会儿倒是坐的稳,不仅不急,好像气都已经消了。
赵平随即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夏守信跨了一步。
“陛下,欺君之罪可是要祸连九族的,柳氏明知故犯,更是罪上加罪,实不应拖延。”
“更何况,柳氏一门牵连甚广,若迟迟不判,定会扰人人心惶惶,臣恳请陛下立即将其明正典刑,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只有罪魁祸首死了,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心。
一直冷眼旁观的荣安大长公主轻嗤一声,慢悠悠的放下茶盏。
“赵相,”她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这又哭又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柳氏犯的事,与你有关呢。”
“大长公主明鉴!”
赵平伏在地上,“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表,柳氏所作所为,老臣当真一概不知,若是早知道……”
荣安毫不客气的打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么,赵相是打算大义灭亲,还是杀人灭口?”
“大长公主殿下,臣有话说。”
范文轩站在队伍最末端,声音从老远传来,众人纷纷回头。
“陛下,殿下。贵妃柳氏谎报身孕,罪犯欺君,的确该施以严惩,那么,替她诊脉的太医呢,替她遮掩的宫人呢?”
“陛下说的对,凭柳氏一人决计做不得这般周全,若想查出同党,势必要严刑拷问。”
“夏侍郎主管刑部,不如将长春宫的人一一提审,也好早日得出实情。”
一番慷慨陈词表面上说得客观公正,可实际上是替赵平开脱。
他把罪责都归在下人头上,夏守信是自己人,到时候买通几个死囚,随便给个假口供,这事不就轻而易举的过去了?
“范大人还真是后生可畏,果然公平,公正。”
云煜皮笑肉不笑,嘴里虽夸着,可眼神却是冷的。
“皇上,这年轻人倒是能说会道,不比你年少时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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