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炳荣黑着脸,只是简单的换了件常服,脸都没洗,坐上轿子就去赵家门口堵人。
街上人还不多,很多铺子都刚刚支起摊子。
精密的街道上,隐隐约约传来的童谣声。
起初听不真切,像蚊子哼哼。
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侯门媳,佛堂郎,无肠公子爬高墙!”
“醉满春里爷醉倒,积云寺里媳偷香!”
“周家赵家脸贴脸,不知谁比谁更脏!”
等听得真切了,轿子也微微抖了一下,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死死攥着窗棂,却不敢出声。
直到晃晃悠悠的把他抬到赵家门口,他才敢掀开帘子,兔子似的一头扎了进去。
“侯爷!您怎么这么早,相爷还在……”
下人的话还没说完,周炳荣早已没了踪影。
花厅里,他走来走去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平才穿戴整齐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周老弟,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来接老夫上朝?”
赵平一脸的平静,不仅没怒,甚至还带着些笑容。
能看出来,昨夜被服侍的不错,一张脸上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相爷,亏你还笑得出来。”
看到赵平那张脸,周炳荣更气了。
“您的女儿在积云寺和和尚通奸,被我儿子周扬抓了个现行。”
赵平的脸突然变了,从满目惊疑到不可置信。
“不仅如此,连寺里的和尚都是旁观见证,这事,您说该怎么办吧。”
周炳荣一甩袖子,一屁股坐进太师椅里。
向来,那地方都是赵平坐的。
“怎……怎会?周侯,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相爷,您女儿,在我周家的脸上,抹了最黑最臭的一把屎!”
赵平眼角抽搐了一下,眼珠不停的转,他看着周炳荣那张臭脸,心下一凛。
“若是相爷不信,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他手指着门口。
“童谣都唱到门口了,唱的那叫一个难听,现在恐怕已经传得满城都是。”
赵平找了个地方坐下,转着手里的两个翡翠珠子想辙。
“周侯,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曼春,我会接走,对外,就说她身子不适,回娘家养病。”
“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必须姓周,是你周家的后。”
“什么?”
周炳荣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赵相,你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他想都不想的就拒绝,周扬是他的长子,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还能养个野孩子?
不知道也就算了。
这事真真切切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就算周扬忍了,他也不会同意。
“北疆巡防营还缺个主事的。”
赵平没理,他自顾自的说,“如果你的人顶上去……”
周炳荣有点心动,可跟养别人的野孩子比起来,这买卖不划算。
“另外,你府里开销大,自从周放离开之后更是捉襟见肘,北疆的军费里会多出五十万两,你知道怎么做吧?”
周炳荣后面骂人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北疆巡防营只是个引子,肥缺还在后面。
赵平看着他脸上神色的变化,继续加码,语气却带着威胁。
“等孩子生下来,曼春是死是活,随你处置,但在这之前,你们周家,必须把她给我供起来。”
“若是外面有半点风言风语,说孩子不是周扬的……”
他刻意提高了声音,眼神阴鸷。
“那就不止是北疆巡防营和那五十万,你周炳荣以前在军中的烂账,别以为没人知道。”
周炳荣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那些吃空饷、虚报战功的事儿,赵平知道,他这哪是谈买卖,根本就是威逼利诱。
他的喉咙里就像卡了根鱼刺,咽不下,也吐不出。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赵相……果然……好手段!”
赵平的脸上马上又浮现出刚刚的笑容,亲热的拍着他的肩。
“明日,我派人来接,至于外面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侯爷自行处置。”
***
浮生阁,顶层的雅间安静得能听到外面风吹柳条的声音。
谢然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琢磨着刚得回来的消息。
“看来,是许给了周炳荣天大的好处,才能让那头倔驴低头,认下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市依旧熙攘,童谣的声音似乎更远了些。
他转身,看向一直安静坐在里间,认真修剪着一盆兰花的云昭。
“殿下的伤还没好全,又何必亲自动手?”谢然收敛了玩笑的神色。
云昭撩起衣袖,看着仍旧包着的伤口。
“小伤,早晚都会好,只不过,留不留疤,我输了算。”
“赵平选择了交易,想用权力堵住周炳荣的嘴,看来,浮生阁该出手了。”
云昭剪掉了一截多余的兰叶,动作略微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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