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太阳刚爬过墙头,光斜着打进揽云阁的院墙。
容珩到时听话,自打秦澜走了以后,就再没出去过一步,谢然给他的那些草药就够他研究一阵子的了。
他蹲在院角那片草药架子边上,手里捏着把小铁铲,正给一株半死不活的墨兰松土。
这主墨兰已经半个月了,说它死吧它还有那么点颜色,说它活吧,蔫了吧唧的,没点精神气。
倒是和眼前的容珩很像。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院子里唯一一个下人跑进来。
“公子,外头的人自称是锦衣卫,奉命办差。”
容珩这才抬起头,往院门口方向瞥了一眼点了点头。
那铁铲被插在土里,他慢吞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容珩一看是萧桓,脸色更暗了些。
“今儿难道刮西北风,竟然把锦衣卫指挥使吹到这儿来了?”
石猛往前走了一步,手还放在腰间的刀柄上。
从怀里掏出份公文,往前一递:“容公子,锦衣卫奉旨办差,需要看看吗?”
纸张随着风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鲜红的大印。
容珩看了一眼,没接。
他伸手从旁边桶里舀水洗手。
“行啊,你们锦衣卫亲自上门,别说有公文,就算没有,我也没资格拦。”
容珩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把身子一侧,“轻便。”
跟着来的人四散分开,很快翻箱倒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石猛有些不乐意了,“容公子,这是对咱们不满?”
“岂敢。”
容珩抱着肩膀考向身后的大树,“别说查,就算把这拆了我也得看着。”
他把目光放在一句话都没说的萧桓身上。
“说来你也是客,还是那句话,在我大晟朝就要守大晟朝的规矩。”
“如果,你真行得正,我们又怎么会来?”
果然,听见萧桓的声音容珩就开始运气,看见他这这张瘟神脸更闹心。
也没顾上旁边有人:“是吗?不知道萧大人从哪里道听途说?就跑来假公济私的报复?”
“别说没这个必要,就你,不配我多花心思。”
萧桓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毕竟,平日里这俩人就互相看不对眼,从来没心平气和的说过一句话。
“萧桓,别仗着自己那身官皮就可以蓄意羞辱我,再怎么说,来者是客,还是说,你压根儿就不懂礼节二字。”
看着容珩被气的有些涨红的脸,萧桓本来沉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也许很快就不是客了。”
石猛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额头上出了层薄汗。
他走到萧桓身边,压低声音:“头儿,你看。”
萧桓展开几章纸,草草的看了看。
“行了,别站着了,走吧。”他测了侧身。
容珩抬眼:“什么意思?”
“劳驾,走一趟。”
容珩看向他手里的几封信,都是他打算写回南疆的,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
“去哪儿?”
“北镇抚司,有些话,得换个合适的地方问。”
容珩不自觉站直了身体,不远处站着的下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牵连到自己。
“萧大人,”他声音还是那副调子,但明显硬气了不少。
“随便拿点东西,就要押人,恐怕,不合规矩吧?”
“就算要抓我,好歹就算编也要编个理由,您说呢,石大人?”
石猛刚想开口,被萧桓拦住。
“本官奉旨办案,怎么,容公子不乐意?请你回去问话,是规矩,可不要让我动手。”
萧桓没穿官服,腰里也没有刀,但周身散发的寒气,在阳光下都让人感到心惊和不安。
“哼。”
容珩很不客气的哼了一声,“除了这个,你还会别的吗?除了拿官威压人,还有别的招吗?”
萧桓看着他梗着脖子不服输的样子,突然很想笑。
就算他不是官,凭武力他能打得过吗?
容珩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我要是不去呢?”他问,尾音还往上挑。
“就算我欺负你吧,今天,也给你个申诉的机会,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告倒我。”
容珩喘着粗气,拳头握的很紧。
他心里明白,要不是萧桓,恐怕他根本就没有说这些话的机会。
北镇抚司的审讯室在地下。
往下走三层石阶,空气就变了味。
潮湿混着铁锈,还有股说不清的焦糊气,像什么东西烧过之后没散干净。
容珩被按在屋子中间那把铁椅子上。
椅子是铸铁的,四条腿钉死在地面。
虽然没上刑具,但就只是坐在那儿,也挺吓人的,毕竟,这里是阳间地狱。
牢里只点了两盏油灯,火苗忽明忽暗,把左摇右晃的人影投在墙上。
萧桓抱着肩膀也没坐,就在他前面踱步。
石猛已经摊开纸笔,墨磨好了,笔尖悬着。
萧桓先开口。
“但凡进了我北镇抚司的召狱,没有一个能完好无损走出去的,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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