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桓押解容珩离开后,云昭就病了。
她半靠在床头,长发没梳,就那么散着。
她手里攥着容珩的那枚玉璧,又想起他那双偏执绝望的眼睛。
“殿下,许太医来了。”
云昭把玉璧收好,点了点头。
“参见殿下,听说您病了,皇上有些着急,让臣来瞧瞧。”
云昭也没说过,径自把自己的衣袖掀开半截,许妙手见状,直接搬了个圆凳在床边坐下。
“殿下心有忧思,内有郁结之气,这脉象……”
“怎么?”
“这病啊,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关键看殿下想病成什么样。”
云昭手回收,将衣袖拉了下去。
“许太医觉得,本宫该病成什么样?”
“那得看殿下想清静多久。”
许妙手从药箱里掏出纸笔,略微思考,写了两个方子。
他顺手递给秦澜。
“看陛下的样子,心里还是关心您的。”
云昭笑了笑,没说话,他收拾好要箱子,站起身行了个礼,转身刚想离开。
有停了脚步,“婉嫔说柳含章昨日暴毙了,卷了个破席子,当宫人送出去了。”
云昭抬起头看着许妙手。
“老臣知道此事与殿下无关,但依然要感谢殿下。”
他走了,晃晃悠悠的走了,腿刚迈出门槛就碰到端着甜食走过来的靳嬷嬷。
“别。”他将人拦住,故意大声的说。
“你知不知道,殿下现在病的很重,不宜食用过于甜腻和辛辣之物。”
“还有,尽量让她多卧床,少操劳,少烦心,知道吗?”
靳嬷嬷赶紧点头,把盘子递给身边的丫鬟。
屋里的秦澜将方子收紧袖口里。
“沉舟的师父,摸着了,过两日趁着赵平摆寿,我们就动手。”
云昭靠在床头,把眼睛闭起来,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床板。
入夜去把他带过来,我有话要交代。
“殿下可还是想用他?”秦澜有些纳闷,“他毕竟……”
“背叛过?”
“现在用他比杀他更有利。”
入夏的夜风里总是参杂着潮湿的暖意,让人觉得黏黏的,腻腻你的。
沉舟跪在地上,依然低着头。
身上的伤已经处置过了,不像上次那般狼狈。
“起来吧。”
沉舟没动。
“救你师父的事,秦澜安排的差不多了,行动的时候会通知你,去不去,随你。”
云昭背对着他,手上是一幅画,是多年前顾清淮画的。
还是在她没死前。
就是因为这张画她才对这个人好奇。
画上是一株青竹,不是挺拔如从,苍翠如君子。
而是被虫蛀出孔洞的竹杆,竹节依然分明。
旁边还有一块奇怪的石头,石缝里钻出几簇新芽。
“谢殿下,属下不去了,请秦侍卫代为安置。”
他想去,但不能去。
因为这件事他背叛了云昭,现在人救回来了,得放在人家手里。
“至于你,本宫要你带话给赵平。”
“就说,本宫病了,还有生意上因为北燕羊绒制品的大量入侵,亏损了不少。”
“已经往顺天府递了状子,却杳无音讯。”
“是,属下明白。”
她摆了摆手,沉舟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云昭把那副画收起来,把它和容珩的那枚玉璧放在一起。
秦澜默默接过箱子,“殿下,婉容那边……都安排好了。”
云昭坐在妆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
未施粉黛,面色是有些苍白,除了上次的伤,她已经好久没病过了。
“让她自己看着办就好,柳金珠是赵平的心腹,她敢去见肯定是背着他。”
“只要她的心思一活,我们就有机可乘。”
秦澜倒是很有把握的样子。
“商人的本性就是又奸又贪,有周公子的教唆,她一定跑不了。”
云昭有些惊讶的挑挑眉,看着镜子里那身黑衣的女子。
“什么时候我们秦姑娘居然开始这么通透了?”
秦澜把盒子放好,“柳金珠那种人,哼。”
“我们要的就是她这种人。”
天边传来滚雷闷响,难怪有些闷热。
“那您病的事要跟谢世子打声招呼吗?”
“不,除了你,谁都不要说。”
***
采薇阁,清雅中透着奢华,一点都不像当年的长春宫那般招摇。
婉容坐在软椅上,淡青色的软烟罗,薄薄一层,衬得人像笼在烟里。
她手里捏着柄玉骨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柳金珠被宫女引进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肥胖的身躯在那件绛紫绸衫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扎眼,更像条会蠕动的猪大肠。
柳金珠第一次进宫,看哪都新鲜,可哪都也没敢看。
“民妇柳金珠,叩见婉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的视线范围里只有那身淡青色的衣裙。
婉容看了看,“是柳夫人吧,不必多礼,坐吧。”
宫女搬来个绣墩,柳金珠谢了恩,一屁股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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