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拓殖”之议,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秦朝庙堂之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始皇嬴政虽未立刻下旨远征,但其雄心已被点燃,责令丞相李斯会同相关官署拟定方略,并特许秦风“参赞其事”。
这道旨意,让秦风从一个单纯的“养生顾问”,正式踏入了帝国战略规划的边缘。
一时间,秦风在咸阳宫中的地位变得微妙而炙手可热。
太医署对其言听计从,匠作府以他马首是瞻,如今连水衡都尉(掌管皇室财政、部分物资及水运)和将作少府的官员,见到他也多了几分客气,甚至带着一丝探究。
毕竟,能得陛下青睐,参与“海外”之事,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秦风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愈发警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赵高那日阴沉的眼神,他记忆犹新。
自己越是显露价值,赵高便越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必须尽快做出更耀眼的成绩,积累更雄厚的资本,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这日,秦风正在太医署翻阅夏无且收集的一些上古医简,试图从中寻找与这个时代知识体系结合的切入点。
窗外天色渐暗,乌云汇聚,似有山雨欲来之势。
他心中忽有所感,走到窗边,望着阴沉的天色,一段尘封的历史知识猛然跃入脑海——秦始皇时期,似乎发生过一次有明确记载的日食!
具体年份他记不真切,但根据穿越前后的时间推算,极有可能就在近期!
日食!在这个笃信天人感应、视天象为上天警示的时代,一次准确的日食预言,其震撼力和政治影响力,将是无可估量的!
这不仅能极大巩固他“天授奇才”的形象,彻底压倒那些装神弄鬼的方士,更能借此机会,做一篇更大的文章!
风险同样巨大。
预言天象,是极其敏感的行为。
若预言不准,便是“妖言惑众,欺君罔上”,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即便预言准确,也可能被曲解为“窥测天机,图谋不轨”,引来帝王猜忌。
赌,还是不赌?
秦风的心跳加速。
这是一个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抉择。
但眼下局势,他需要一剂猛药,来打破潜在的僵局,为自己争取更大的主动和生存空间。
凭借对历史碎片的记忆和穿越时间点的推算,他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拼了!富贵险中求!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之色。
他需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和场合,将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出去,并且,必须赋予其有利于自己的解读。
机会很快到来。
数日后,一次小范围的朝议在章台宫进行,主要讨论开春祭祀与部分郡县粮赋事宜。
参与的有丞相李斯、冯去疾、上卿蒙毅、以及几位相关九卿。
赵高作为中书府令,自然侍立一旁。
秦风因“参赞海外事”的由头,也被特许列席末座,算是一种荣誉和试探。
议事间隙,天色依旧有些阴沉。
始皇似乎心情不错,谈及祭祀之事,顺口问及近日天象吉凶。
钦天监的官员出列,照本宣科地说了一堆“祥云汇聚”、“紫气东来”的吉利话。
就在这时,秦风忽然起身,走到殿中,向始皇深深一揖,面色凝重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
赵高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始皇微微挑眉:“哦?秦风,有何事?但说无妨。”
秦风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始皇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异样的严肃:“臣近日夜观天象,兼修师门残卷,推演历法,偶有所得。恐……恐在三日后午时,将有‘天狗食日’之异象发生!”
“天狗食日?!”(古人称日食为天狗食日)
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所有大臣,包括李斯、蒙毅在内,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预言日食?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钦天监的官员更是脸色煞白,这等于直接打他们的脸!
“胡说八道!”
赵高立刻尖声斥道,“天象幽微,自有定数,岂是凡人可测?秦风,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李斯也皱紧眉头:“秦客卿,天象之事,关乎国运,不可妄言。你可知预言不准,是何等罪过?”
蒙毅虽未说话,但眼中也充满了担忧。
始皇嬴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追求长生,对鬼神天象之事本就敏感。
秦风此言,太过惊世骇俗。
他盯着秦风,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秦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天狗食日,乃上天示警,大不祥之兆!你竟敢妄断时日?”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始皇的威压,秦风心知已无退路。
他稳住心神,不慌不忙,再次躬身,语气反而更加坚定:“陛下明鉴!臣非是妄言吉凶,更非妖言惑众。
臣之所学,乃格物致知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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