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消化着这些信息。
所以她的金手指,不是凭空而来的知识。
是一个上古研究机构的遗产,与一个现代科学家灵魂的化学反应。
“那你是谁?”她再次问,“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宗主转身,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他的面容开始变化——皱纹淡化,白发转黑,身形挺拔。几息之后,站在云知意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而是一个气质儒雅、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但让云知意心脏停跳的,是他的脸。
那张脸……和她前世实验室的导师,一模一样。
“李教授?”她失声。
“是我,也不是我。”中年人——或者说,李教授——苦笑道,“我是李清河,天机阁最后一任阁主。三千年前大阵崩溃时,我的肉身被毁,神魂依托核心碎片逃入时空乱流。在漂流中,我感应到了另一块碎片(就是选择你的那块)的波动,追踪而去,结果……落在了你的世界,附身在一个刚猝死的实验室教授身上。”
云知意彻底呆住。
“我在那个世界生活了三十年。”李清河——现在该这么叫他了——继续说,“当了教授,带了学生,其中就有你。我看着你在实验室里熬夜,看着你痴迷于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模型,看着你……越来越像年轻时的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对撞机事故那天,我就在现场。我想救你,但我的力量在穿越世界时已经耗尽。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那块碎片,让它选择你。”
“所以你送我来的这个世界……”云知意声音发颤,“是为了让我完成天机阁未竟的研究?”
“不。”李清河摇头,“是为了让你活下去。碎片与你的融合是不可逆的,只有在这个灵力充沛的世界,你的神魂才能稳定。至于研究……”
他顿了顿:“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干预,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用‘宗主’的身份,给你提供一些……便利。”
云知意想起那些恰到好处的支持、那些默许她“出格”研究的宗门政策、那些在她遇到危机时总会出现的机会……
原来不是运气。
是一个老师,在暗中为学生铺路。
“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真相。”李清河恢复成白发宗主的模样,声音疲惫,“规尺想吞噬你,天窥者想清除你,观测组织内部派系林立,而修真界的天道正在逐渐崩溃——三千年前那个错误,至今没有修复,反而在恶化。”
他调出最新的数据图:代表天道运行稳定性的曲线,正在缓慢但坚定地下滑。
“照这个趋势,最多三百年,天道将彻底失控。到时候,灵力暴走,规则混乱,修真界……会变成一片废墟。”
云知意看着那条曲线,脑中数据流疯狂运转。
“天机阁遗址里有修复方法?”她问。
“有线索。”李清河说,“遗址深处,有天机阁最核心的研究成果——‘宇宙代码的数学表述’。如果能拿到它,再结合你的科学思维,或许……能找到修复天道的方法。”
“或许?”
“因为那只是一个理论框架。”李清河坦然道,“天机阁当年还没来得及验证,就崩塌了。所以这条路,是希望,也是绝路。”
云知意沉默良久。
然后,她笑了。
“李教授,您知道吗?”她说,“在我的前世,每次您给我一个看似不可能的课题,我都会抱怨。但最后,我总能找到解法。”
她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李清河熟悉的、那种属于科学家的光芒:
“因为对我来说,世界上没有‘绝路’。只有‘还没找到路’。”
李清河看着她,眼眶微红。
“你需要什么?”他问。
“遗址的坐标,进入的方法,还有……”云知意想了想,“一个能在我离开期间,保护格物苑的人。”
“坐标和方法我可以给你。”李清河调出一份加密地图,“至于保护……我会让楚凌霄暂代格物苑护法。那小子欠你一个人情,而且实力足够镇住宵小。”
“另外,”云知意补充,“我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让规尺和天窥者都暂时顾不上我的诱饵。”
李清河挑眉:“你想……”
“把‘云知意即将进入天机阁遗址’的消息,巧妙地泄露出去。”云知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要让他们以为,那是三天后的事。实际上……”
她看向地图上标记的入口:
“我今晚就出发。”
子时过半,云知意离开密室。
李清河给了她三样东西:一份真正的遗址地图、一块能屏蔽天窥者扫描的“匿迹玉符”、以及一句嘱咐:
“记住,遗址里最危险的,不是机关陷阱,而是天机阁遗留的‘未完成实验’。有些东西,连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
云知意回到格物苑,快速收拾行装。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只留给墨辰和陈长老一封信:
“我去做一个长期实验。归期不定。格物苑交给你们了——按计划推进课程,但暂停所有‘高维信息’相关研究。等我回来。”
她把信放在桌上,戴上匿迹玉符。
玉符激活的瞬间,她的所有灵力波动、信息特征、甚至存在感,都降到了近乎为零。
这是天机阁的顶级隐匿技术。
然后,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宗门,按照地图指引,朝着大陆最西边的“无尽云海”飞去。
那里是修真界的边缘,也是天机阁遗址的入口。
而在她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
观测组织总部,规尺手中的一块阵盘突然亮起。
显示出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已动身。目的地:天机阁遗址。预计抵达时间:三日后。是否拦截?】
规尺盯着信息,眼中闪过贪婪和犹豫。
最后,他回复:
【放她进去。在遗址里……等她拿到‘核心数据’再动手。】
与此同时。
天衍宗护山大阵的某个隐蔽节点,天窥者的“扫描触须”轻微震颤了一下。
它感应到了异常。
但那个异常信号一闪即逝,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它沉默地调整了扫描参数。
将“无尽云海”区域的监控等级,提升了三级。
一场无声的追猎,开始了。
而猎物,正在主动走向猎场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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