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切换到楚凌霄处。
一个年轻剑修跪在地上，抱头痛哭：“我看见了……我看见自己在一场大火里，天空是扭曲的，有光在切割一切……那不是梦！那不是梦！”
楚凌霄按住他的肩膀，灵力温和注入，但眼中是深深的忧虑。他能感觉到，这个修士的神魂结构正在因为记忆冲突而产生微小的规则裂痕。
“裂缝在扩大。”云知意冷静分析，“虚假层的本质是用一套规则覆盖另一套规则。当被覆盖的‘真实记忆’开始复苏，两套规则会产生干涉，就像水波叠加——某些区域会被强化，某些区域会被抵消。”
“正确。”残响说，“更糟的是，《终极安全协议》的观察探头已经进入你们的星域。它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正在被净化’的世界。但如果虚假层裂缝持续扩大，观察探头会检测到规则不匹配，然后……”
“然后它会呼叫第9舰队，执行真正的净化。”云知意接话。
倒计时：299天。
但危机可能提前。
“你有解决方案。”云知意看向残响，这不是询问，而是基于数据的推论，“你在这里三千年，研究137个觉醒者的规则结构，你肯定计算过突围的可能性。”
残响的光点沉默了数息。
然后，它“展开”了。
无数规则丝线从它身上延伸出来，在虚空中编织成一个复杂到令人眩晕的三维模型。那是……“规尺”的完整设计图，但比云知意见过的版本复杂百倍。
“我用三千年时间，逆向推演了‘规尺’的原始蓝图。”残响说，“它不仅是修复工具，更是规则编辑器。但需要两个条件才能启动完全体：第一，巨量能源——相当于抽干三个恒星系的灵力。第二……”
它顿了顿。
“一个‘文明级意识’作为操作者。”
云知意眼中数据流狂飙。
【文明级意识定义：该文明超过70%个体达成高度认知协同，意识波函数可被整合为单一操作界面】
【可行性分析：需启动《全文明认知唤醒计划》，风险等级：毁灭级】
“你要我把所有人都变成觉醒者？”云知意问。
“不。”残响的光点突然凝聚，指向137个光茧中的某一个，“我要你解放他。”
那个光茧比其他的更黯淡，规则锁链也更密集。但云知意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规则的“特征频率”——那种冰冷、高效、带着某种悲怆的理性波动。
“黑棋。”她低声说。
“青棋没有杀他，因为他太有价值了。”残响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那是……敬意？“黑棋是委员会历史上最顶尖的规则工程师，他独自一人发现了覆盖层的137个后门漏洞。青棋抓捕他后，把他制成了‘主锚点’，用他的意识镇压所有觉醒者的反抗。”
“解放他会怎样？”
“137个觉醒者的规则力量会瞬间释放，形成一次强大的规则冲击波。这股冲击波有两个用途：第一，暂时瘫痪虚假层，让《全文明认知唤醒》成为可能。第二……”
残响的光点指向模型的核心。
“为‘规尺’提供启动能源。”
云知意快速计算。
【方案模拟启动……】
【解放黑棋→规则冲击波持续时间：约72小时】
【此期间虚假层失效，全文明将直面真实记忆冲击→预计30%个体会精神崩溃，20%可能永久性规则损伤】
【冲击波能源可启动规尺完全体→操作窗口：约6分钟】
【6分钟内需完成：1. 修复虚假层裂缝；2. 在虚假层内部嵌伪装协议，骗过观察探头；3. 为文明构建‘规则免疫记忆’，确保未来觉醒不再引发规则冲突】
成功率：41.7%。
死亡风险：约35%的人口。
“这是赌博。”云知意说。
“这是突围。”残响回应，“而且，云知意，你没有太多时间选择了。”
光幕上，真实世界的画面突然剧烈抖动。
墨辰的惊呼传来：“观测到高能规则扫描！那个探头开始主动探测了！它在……它在检查净化进度！”
画面上，一个无形的规则波动如涟漪般扫过天地。所过之处，虚假层的规则结构被“透视”，那些裂缝像伤口一样暴露出来。
【协议观察探头警报等级提升：怀疑度42%……持续上升中】
倒计时，可能不再是300天了。
可能是30天。
可能是3天。
可能……就在下一刻。
云知意站在破碎的规则虚无中，眼前是137个被囚禁的灵魂，耳边是同伴们逐渐失控的警报。
她闭上眼睛。
脑海中不是恐惧，不是犹豫，而是一个清晰的决策树在展开。每一个分支都是概率，每一个节点都是代价。
【方案一：保守防御，成功率12.3%，文明永久沉睡概率87%】
【方案二：激进突围，成功率41.7%，文明毁灭风险35%】
【方案三：……】
她睁开眼睛。
眼中没有数据流，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清明。
“残响。”她说，“告诉我怎么解放黑棋。”
光点人形沉默了一瞬。
然后，137个光茧同时微微亮起，锁链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需要进入他的规则囚笼。”残响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面对他三千年积累的所有绝望、愤怒、以及……对这个世界最深的爱。然后，说服一个已经放弃一切的人，再相信一次希望。”
云知意点头。
“带路。”
就在她迈步的瞬间——
【警告：协议观察探头怀疑度突破50%】
【检测到第9舰队跃迁信号：1个单元已响应呼叫】
【预计抵达时间：48小时】
云知意脚步未停，只在心中默念：
“墨辰，楚凌霄，陈长老……撑住48小时。”
然后，她踏入了最深的那片黑暗。
那里囚禁着的，不仅是一个灵魂。
更是这个文明，最后也是最初的——
破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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