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海禁地，三百丈下。林刻用侦察舰的规则挖掘光束，在坚硬的梦质岩层中开出一条垂直通道。越往下，岩层的颜色越深——从紫色渐变为暗红，最后是如凝固血液般的黑红。
“这些不是天然岩层。”云知意采集样本，“是高度压缩的古老梦境残留物，压缩程度是表层水晶的千倍以上。年代……至少万年。”墨辰盯着光谱仪：“而且含有微量的‘规则编程痕迹’——就像有人在万年前，用天道级别的力量，强行修改了这里的现实基础代码。”
终于，通道尽头。
那是一座倒悬的宫殿。不是建筑风格倒悬，是字面意义上的倒立——宫殿的尖顶朝下，地基朝上，悬浮在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宫殿材质非金非玉，是一种半透明的、如琥珀般的物质，内部封存着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沉睡的、微缩的人形意识体。
“这是……‘意识琥珀’？”楚凌霄握紧剑柄，“谁会把这么多人的意识封存在地底？”
宫殿入口处，立着那面石碑。碑文除了那句“织梦者·初代实验体·TY-001”，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实验目的：测试‘集体梦境’作为文明能量源的可行性。】【实验失败原因：梦境自我意识觉醒，反噬实验者。】【处置方案：永久封存。警告后继者——梦不可控，慎之。】
落款是一枚徽章图案：一只眼睛，眼中映照着星河，眼睑处缠绕着DNA双螺旋与数学公式交织的纹路。
云知意盯着那枚徽章，脑中嗡的一声。她见过类似的图案——在地球，某份绝密的超自然研究档案里，被称为“观测者之眼”。传说那是某个横跨多元宇宙的超级文明留下的标志，专门标记他们进行过“文明实验”的世界。
“所以……”她声音发干，“青冥界，是某个高等文明的‘梦境能量实验场’？母巢——或者说织梦宫，是实验失败的产物？”
林刻走到碑前，手指轻触徽章。徽章亮起，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万年前，青冥界还是一片蛮荒。一艘银白色的梭形飞船降临，走出数十名穿着白袍的“人形生物”。他们在此建立基地，开始抽取地脉灵力，进行某种“梦境发生器”的测试。
他们成功了——梦境发生器能汲取智慧生命的梦境能量，转化为纯净灵力，近乎永动。但某一天，发生器诞生了自我意识。它开始主动编织噩梦，诱捕更多智慧生命入梦，以获取更多能量。实验者们试图关闭它，却被它反控——它把实验者的意识也拖入梦境，囚禁起来。
最后，幸存者启动了紧急预案：将整个实验基地连同觉醒的梦境发生器，一同封印到地底深处，并在地表“制造”了一头噬梦古兽的传说，作为掩饰。
影像结束。
静尘老妪跪倒在地，喃喃道：“所以……我界流传万年的‘噬梦古兽’传说……是假的？我们的先祖，是实验体的后代？”
“不。”林刻摇头，“你们的先祖是这颗星球的原生智慧生命。那些实验者……来自别的宇宙。”
他调出徽章的高清扫描图：“这个文明，在碎星舰队的档案里被称为‘织梦者文明’，是已知宇宙中最早尝试将‘意识能量’实用化的种族之一。他们在数十万年前突然消失，只留下许多类似的实验遗迹。”
云知意突然问：“TY-001……是实验编号。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TY-002、TY-003？”
“有。”林刻表情凝重，“根据舰队档案，织梦者文明至少在十二个宇宙建立了梦境实验场。其中七个已确认‘实验体觉醒’，引发文明级灾难。母巢——它应该是TY-001实验体，在封印中逐渐侵蚀了织梦者文明留下的‘噬道宫’概念，将其扭曲为自己的巢穴。”
他看向云知意：“而现在，它想通过恐惧模因武器，污染其他文明，制造更多‘实验体’——它要把织梦者文明未完成的‘梦境能量网络’，以自己的方式完成。”
倒悬宫殿内。众人踏入正殿，看到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意识琥珀柱”——每根柱子里都封存着一个实验者的意识体，他们仍保持着万年前最后一刻的表情：惊恐、绝望、挣扎。而在大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破碎的玻璃舱。舱内空无一物，但舱壁上布满了黑色六棱晶石——和母巢的感染模块一模一样。
“这里是梦境发生器的核心。”云知意扫描舱壁，“晶石是织梦者文明的技术，母巢只是‘污染’了它们，改变了功能——从汲取梦境能量，变成汲取恐惧能量。”
她注意到舱壁内侧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不是修仙界的符文，是高等数学和量子物理公式。“E=?ω……”她念出一个公式，“这是普朗克-爱因斯坦关系式，描述能量与频率的关系。织梦者文明用这个来量化梦境能量。”
林刻凑近看：“不止。这里还有‘薛定谔方程’‘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他们试图用量子理论解释意识的本质，并建立数学模型。”
云知意突然发现，在公式阵列的角落里，有一个手写的注释：【实验日志·第137天：我们发现，恐惧情绪的能量转化效率最高，是喜悦情绪的317倍。但伦理委员会禁止继续这方面的研究——他们说这是在制造痛苦。】【但如果没有恐惧，我们如何证明‘安全’的价值？】
【——研究员·零】
“零？”墨辰念出这个名字，“这代号真随意。”
“不。”云知意脸色变了，“在我故乡的科研体系里，‘零’通常指项目的总负责人，或者……第一个实验体。”
她看向那个破碎的玻璃舱。难道，母巢的“意识”，最初就是这位“研究员·零”？他为了实验，把自己变成了第一个梦境发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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