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殊周身魔气轰然炸开,漆黑的能量如狂潮般汹涌,将满室狼藉的红绸碎片卷上半空。他眼底最后一点伪装的温顺彻底剥落,只剩下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暴怒与屈辱。
“设计我……婢女也是你?”他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
都灵君的身影在翻涌的魔气中若隐若现,唇角那抹弧度却清晰可见。“云芷?”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个名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缕沾染本君气息的化身罢了。若非如此,如何能逼出你的真面目?”
凛殊脑中“嗡”的一声,新婚夜所有细节瞬间重组——那婢女始终低垂的头,过分僵硬的身姿,以及在他触碰时那微不可查的、属于都灵君的冰冷气息。原来从头到尾,这场羞辱的戏剧里,只有他一个演员,而观众,自始至终只有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天神。
“你竟敢……你竟敢如此折辱我!”凛殊五指成爪,精纯的魔元凝聚成刃,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再次袭向都灵君。这一次,速度与力量远超先前,整个偏殿都在他暴走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都灵君依旧未动用法力抗衡,只是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地避开凛殊的攻击,衣袂翻飞间,甚至带着几分闲庭信步的悠然。他似乎在欣赏,欣赏着猎物被彻底激怒后,所能爆发出的最绚烂的挣扎。
“折辱?”在凛殊又一次凶悍扑来时,都灵君倏然出手,并非格挡,而是精准地扣住了他凝聚魔元的手腕,一股冰冷的神力瞬间侵入,并非压制,反而像是……引导?“若你甘愿永远戴着那副摇尾乞怜的假面,才是对本君当初那一眼的最大折辱。”
凛殊猛地一颤,试图挣脱,却发现那股神力如同蛛网,黏着而又不容抗拒地缠绕着他的魔元,一种奇异的、近乎共鸣的感觉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他被迫抬头,撞进都灵君那双不再全然淡漠的眼眸深处,那里仿佛有冰层碎裂,露出了其下汹涌的、他无法理解的暗流。
“你以为我为何要看上你?”都灵君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看上的,就是你骨子里这份宁为玉碎、不肯瓦全的疯魔。”
话音未落,都灵君周身清冷的神光忽然变得朦胧,光影扭曲间,他竟在凛殊眼前,化作了身着婢女嫁衣的“云芷”模样!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姿态,连气息都变得微弱而卑微。
凛殊瞳孔骤缩,呼吸停滞。
“夫君……”‘云芷’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惊惧与依恋,声音柔婉,与都灵君本尊的清冷截然不同,却更让凛殊如坠冰窟!
这极致的反差,这将他所有感知与认知都彻底颠覆的戏弄,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他心口,然后残忍地搅动。
“闭嘴!”凛殊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另一只手猛地挥出,却不是攻击,而是狠狠抓住了‘云芷’——或者说,都灵君——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那看似脆弱的皮肉里。他眼底血色弥漫,魔气不受控制地剧烈波动,几乎要将他最后的理智焚烧殆尽。“变回来!我要你变回来!”
都灵君——顶着‘云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却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混合着少女的柔媚与本尊的冰冷,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怎么?这副模样,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吗?凛殊仙君?”
“我不是!”凛殊怒吼,魔气再次暴涨,冲击着都灵君设下的无形禁锢,偏殿的梁柱发出龟裂的声响,“我不是什么仙君!我是魔!是你一手逼出来的疯子!”
“很好。”‘云芷’脸上的惊惧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瞬间恢复了都灵君独有的、洞悉一切的深邃与冰冷,唯有唇角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婢女的柔顺弧度,形成一种极度割裂又魅惑的景象。“记住你此刻的恨,记住这份被玩弄的痛。”
他顶着这张脸,缓缓逼近,冰冷的气息再次拂过凛殊的耳廓,用着都灵君本尊的声音,低语:
“这才是本君想要的——最锋利的刃,自然要用最极端的方式,亲手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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