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公子那缕附着在金桃良灵魂碎片上的微弱感知,如同最轻的尘埃,随着那跨越两界的金色流光,一同“坠落”向魔域寒渊殿。
他的本体,依旧被困在天诀狱那间冰冷有序的囚室中,但纯黑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几乎要穿透厚重的墙壁,直视那正在遥远之地发生的“重生”奇迹。金桃良体内的蛊虫、魂契的剧烈反应、自己那意外侵入的同源印记会带来何种变数……无数谜团与可能性在他脑海中碰撞、发酵,让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冲破这囚笼,亲临现场看个究竟。
然而,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金桃良的“重开”过程必然会引起都灵君(或者至少是那位“灵筠仙君”)的注意,天诀狱此刻的警戒等级恐怕已提升到最高。他这“阿狱”的身份本就可疑,若再贸然行动,极易暴露。
就在他强行按捺住躁动,盘算着如何利用现有条件继续观察、甚至尝试“接触”那正在重生的金桃良时——
囚室那扇厚重的黑铁大门,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没有禁制解除的波动,没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就像门本身忽然有了生命,主动为他让开了道路。
门外,并非幽深阶梯,也非天诀狱阴森的廊道。
而是一片朦胧的、流动着淡青色光晕的云气。云气之中,隐约可见仙宫楼阁的轮廓,闻到清冽的仙灵之气,与天诀狱的氛围截然不同。
狱公子眉头一挑,纯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微微偏头,看向门口。
云气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缓步走入。
青衫素净,丝绦束发,面容清俊,雨青色的眼眸澄澈温和,正是那位代替天帝“云游”的仙君——灵筠。
他手中托着一卷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帛书,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少年仙君的庄重与温和,看向狱公子(阿狱)的目光里,并无审视或敌意,反而有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阿狱……或者,我该称呼你为……狱公子?”灵筠开口,声音清越,带着少年人的清朗,语气却平缓持重。
狱公子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对方直接点破了他的伪装身份(至少是部分)?是金桃良“出事”后查到了什么,还是……都灵君那家伙,早就知道了?
他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维持着那“落难小天神”的虚弱与警惕,纯黑的眼眸里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茫然与戒备:“灵筠仙君?您……此话何意?狱公子?那是谁?”
灵筠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否认,只是将那卷金色帛书轻轻一抖,帛书自动展开,悬浮于空中,上面以古篆写着数行文字,每一个字都隐隐流动着天道法则的气息。
“奉天帝法旨。”灵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狱公子耳中,“鉴于三界近来事务繁杂,旧有司职或有疏漏,特设‘刑组司’一衙,专司督察天地人三界,凡有违逆天规、扰乱秩序、行诡秘不法之事者,无论仙、魔、人、妖,皆在其稽查之列。”
他顿了顿,雨青色的眼眸望向狱公子,语气依旧平静:“狱公子神通广大,见识非凡,虽来历成谜,然观其言行,似对‘规矩’、‘秩序’之事,亦有独到见解。天帝陛下(他特意加重了‘陛下’二字)思虑再三,特敕封狱公子为刑组司首任‘督察使’,执掌此司,授予相应权柄、印信,并可自行招募、差遣司内属官,一应所需,可由天庭酌情调拨。”
念完,灵筠合拢帛书,那帛书化作一道金光,缓缓飞向狱公子,最终悬浮在他面前,散发出不容拒绝的天道威仪与任命气息。
狱公子彻底愣住了。
刑组司?督察使?督察三界不法?授予权柄印信?自行招募属官?
这……这算怎么回事?都灵君(或者说眼前的灵筠)非但没有因为他可能是“狂狱”而加大镇压或驱逐力度,反而……给了他一个官做?还是这种权力范围极广、自由度极高、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找茬”官职?
饶是狱公子心思百转、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纯黑的眼眸看看面前悬浮的金色法旨,又看看门口那青衫束发、一脸“我很认真在传达旨意”的少年仙君,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都灵君终于疯了?还是这是什么新的、更加高明的算计?
“灵筠仙君,”狱公子斟酌着开口,语气依旧带着“虚弱”与“不解”,“在下……实在惶恐。我身份不明,修为浅薄(他故意加重了‘浅薄’二字),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况且,天帝陛下……不是云游去了吗?为何会突然下此旨意?”
灵筠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雨青色的眼眸清澈依旧,回答道:“陛下虽云游,然心系三界,偶尔亦有法旨传回。此旨意,乃陛下亲笔所书,以天道为印,做不得假。”他指了指那金色帛书,“至于公子能力……陛下自有考量。金桃良统领之事,想必公子也已知晓一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狱公子一眼),流霞川变故,牵涉甚广,非寻常司职所能厘清。陛下认为,正需公子这般……‘手段特殊’、‘不拘一格’之士,方能胜任这督察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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