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传来一些困惑的低语。这些中医术语对西方观众来说有些陌生。
云澈继续解释,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脾虚湿困’,大致可以理解为消化吸收和水分代谢功能有些乏力,可能导致你容易感到疲倦、沉重,或许饭后容易腹胀,大便可能不太成形。这与你体型和提到的疲劳感可能有部分关联。‘肝气郁结’,则指情绪调节或压力应对方面可能有些紧张不畅,或许会影响睡眠质量,有时可能感到胸闷或两肋部有些隐隐不适。”
安娜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云澈描述的几个症状——疲劳、饭后腹胀、大便不成形、睡眠浅、偶尔胸闷——竟然都说中了七八成!这些她刚才并没有告诉科恩博士!
“这……你怎么知道的?”安娜忍不住问。
“中医认为,身体的内在状况会反映在外部,比如面色、舌象,特别是脉搏,会传递出丰富的信息。”云澈没有深入解释脉诊的复杂原理,“我的判断是基于这些外部征象的综合分析。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基于传统理论的评估,不能替代标准医学检查。科恩博士建议的体检非常必要。”
他既展示了能力,又保持了谨慎和尊重现代医学的姿态。
科恩博士微微挑眉,没说什么,但看云澈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疏离,多了一分审视的兴趣。
接下来的四位志愿者,有年轻的大学生,有中年男士,有老年妇人。科恩博士依旧严谨地运用有限的问诊和观察,给出基于概率和常见病的建议。云澈则继续他的“望闻问切”——主要是望和切,偶尔简单问一两句(如睡眠、二便、特定部位有无不适感来验证脉象),给出的判断同样结合了中医术语和通俗解释。
结果令人惊异。
对于第二位长期熬夜、心悸的大学生,云澈点出其“心阴虚火旺”,并推测可能有耳鸣、手心发热症状,对方连连点头。
对于第三位看似健壮但眉心暗沉的中年男士,云澈判断其“肝阳上亢”,提醒可能伴有头晕、急躁易怒,建议关注血压,对方承认近期血压确实偏高且控制不佳。
第四位老年妇人,云澈通过脉象察觉其“心脉瘀阻”之象,委婉提醒应注意心脏供血问题,并特别询问了其左肩背部是否有过不适,老妇人惊讶地表示最近左肩确实时有酸麻。
第五位是位面带微笑、但气色略显苍白的年轻女性,云澈把脉片刻,眉头微蹙,直言其“冲任不调,气血亏虚”,并轻声询问其月经是否长期不规律、量少,伴有腰酸,女子面露尴尬但点头承认。
每一次判断,都或多或少切中志愿者未曾明言或未被科恩博士发现的细节。现场观众从最初的怀疑、好奇,逐渐转变为惊讶、赞叹,甚至有些狂热。掌声和低呼声不时响起。
科恩博士的表情也从审视,变得凝重,最后是陷入沉思。作为顶尖专家,他看得出云澈的“诊断”并非胡诌,其指出的许多症状确实存在,并且与中医理论描述有对应关系。这挑战了他固有的认知。
“林先生,”在最后一轮结束后,科恩博士主动开口,语气严肃,“我必须承认,你展示的诊断……与志愿者的反馈高度吻合,这令人印象深刻。但请原谅我的直接,我们如何区分这究竟是基于某种高度发展的观察和推理技巧,还是……一种尚未被现代科学理解的人体感知能力?或者,是否存在‘观察者效应’或心理暗示的可能性?”
问题尖锐,直指核心。这也是现场和未来电视观众最大的疑问。
云澈早有准备。他看向科恩博士,态度诚恳:“科恩博士,您的问题非常关键。中医的‘望闻问切’,尤其是脉诊,是经过数千年大量临床实践归纳总结出的经验体系。它依赖于医生敏锐的感官观察、细致的触觉分辨,以及庞大的经验记忆库进行模式匹配。这确实是一种高度发展的‘技巧’,其原理可能涉及对极其细微的生理体征(如皮下血流变化、肌肉张力、皮肤温度湿度)的潜意识整合分析,这些体征可能受植物神经、内分泌等系统状态影响,而现代仪器未必能轻易捕捉或解读。”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心理暗示或观察者效应,在今天的设置下,我已尽量避免引导性问题,仅就脉象和外观征象给出中医理论框架下的描述。志愿者的事后确认,或许存在一定的主观性,但多个独立案例的吻合,至少值得思考。我个人认为,这更像是两种不同认知体系对人体的解读。现代医学精于微观和定量,中医长于宏观和定性。它们或许可以互补,而非对立。”
回答不卑不亢,既维护了中医的立场,又承认了其经验性特点和与现代科学的差异,同时开放了对话空间。
科恩博士沉思片刻,缓缓点头:“一个有趣的视角。或许我们需要更多设计严谨的研究,来探索这些古老经验背后可能的生理学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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