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月过去。
陈望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倒是老陆头先有点沉不住气了。
巧姑往铺子跑得太勤了些。
今天送吃的,明天捎块新料子,后天说是路过带了些稀罕果子……
老陆头支开她的借口越来越勉强。
自家闺女那点心思,他这当爹的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天下午,炉子里的火快熄了。
老陆头从里屋拿出个细长的木匣,打开来,里头躺着一柄几乎完全透明的剑。
剑身薄得很,对着光才能看见隐约的风纹流转,若不仔细瞧,简直像空无一物。
“啸风刺,成了。”
老陆头语气淡淡的,可那只独眼里闪着光,藏不住那股子得意劲儿。
陈望接过剑柄——轻,凉。
他心念微动,啸风刺无声浮起,在昏暗的铺子里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轨迹。
嗤一声轻响!
眨眼就钉进了对面柱子里,剑身还在微微颤动,发出极细的蜂鸣。
快,真快。
还几乎看不见。
它不是凡铁,甚至不像一柄剑。入手没有分量,反而有种奇异的空——仿佛握住了一段凝结的风。
剑身流淌的光,是从骨头深处透出来的,青白交织,隐约有细密银纹在其中幻灭。
陈望心道:器物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算是“东西”了。
他甚至有种错觉——不是他在控制剑,是这剑本身就有意志。
它只是在等待一个理解它的人。
老陆头说,这或许能摸到灵宝的门槛。
陈望觉得,老头子保守了。
这剑还没真正饮过血、破过罡,但那股子内敛的凶性与灵性,已经让他指尖发麻。
此物在手,筑基境内,恐怕再难有什么“护身法宝”能挡住它全力一击。
陈望心里一动。
这玩意儿藏别的剑底下,或者冷不丁放出去,防不胜防。是张好暗牌。
“多谢前辈。”
陈望认真行礼,小心把剑收好。
老陆头抽了口烟,烟雾里像是随口问:“东西也齐了,你小子……该回山了吧?”
陈望摆手,话说得实在:
“不急。铺子正忙,订单这么多,我得留下搭把手。这阵子麻烦您教了这么多,总得让我出点力。”
他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好些细活我还手生,想再跟您多学学,您别嫌我笨就成。”
老陆头被他这话噎了下,独眼翻了翻,到底没再说什么。
也是怪了。
自打五大商行出事后,京郡不少小铺子和散修都急着添置东西,防身的、赶路的、探路的,低阶法器的订单雪片似的飞来。
独明灵造这间不起眼的老铺子,竟忙得脚不沾地。
老陆头拿陈望没法子,一边赶工,一边只能加紧教——
恨不得把几十年攒下的选料、控火、塑形、刻纹的窍门,全灌进陈望脑子里。
另一边。
他偷偷给回老家的伙计曾阿牛去了封信,信里除了催,还塞了点钱,话说得直白:
“家里事托人照看着,赶紧回来。铺子忙不过来。”
他得防着点。
闺女那点心思他懂。
陈望这小子看着蔫,却不是巧姑能把握的。还是让阿牛那老实孩子早点回来踏实。
就这么又拖了一个月。
到了第三个月。
陈望这才来到望冬安小院。
地下丹房里,墨老正打坐。
三个月调养下来,他脸色好了许多,皱纹像是舒展开了些,连鬓角新长出的发根都透着黑亮。
见陈望进来,他起身行礼,声音都透着股中气。
“公子,外头杆子上‘望冬安’的牌子,整整仨月,再没人来碰过。”
陈望点头,把几瓶新近用聚宝盆多复制出来的冰心丹放桌上:
“找个稳妥的渠道,给赖冬和小安捎信,让他们可以试着回来了。”
他顿了顿,看向墨老,
“这些药,你们仨分着用。修炼别松劲,尤其是你们三个,得尽快筑基。”
他声音平静,话却说得重:
“我想你们……能多陪我走一段日子。别等我下回再来,你们都已经老了。”
墨老心头一震,郑重应下。
陈望又拿出那十来个颜色越来越深的血瓶,推到墨老跟前:
“这些收好。以后要是需要血炼东西,记住——别用自身的精血。
“哪怕去黑市花钱买……低阶妖兽血,也绝不能从自己身上取。”
最后。
他把几十块赤金金砖,还有几个装满灵材的纳物囊,一起交给墨老。
“这些,是望冬安东山再起的本钱。怎么用,你比我明白。”
墨老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资源,喉咙动了动,最终深深一揖:
“老朽……定不辜负公子所托。”
陈望又在独明灵造磨磳了三天,把最后几批订单的粗活干完,才跟老陆头正式告辞。
老头没多说。
塞给他个沉甸甸的皮袋子,里头是些零碎但好用的炼器家什和几块不错的边角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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