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红色的眼瞳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两颗蒙尘的红宝石。楚迁看着她这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模样，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像浸了水的棉花。
“派派，你真的吓到我了。”楚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指，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化她，“要不我们先不聊这个？我给你讲讲我今天在超市遇到的趣事，有个大叔为了抢最后一盒打折鸡蛋，差点跟一个阿姨打起来——”
“迁迁。”派派打断了她，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哀求，“你能不能……先别进那个元宇宙了？就当是我求你。至少，至少等我弄清楚一些事情？”
楚迁愣住了。她从未见过派派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里，恳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担心，我可以先不进去。不过派派，你得答应我，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我说清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派派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最好的朋友。”
就在这时，派派的手机在沙发缝里固执地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她盯着那串数字，像是盯着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犹豫了几秒，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派派小姐，我是方海莲娱乐的技术部主管。”电话那头传来海弥·伊公事公办、毫无温度的声音，“张总想见你一面，关于‘伊甸园’项目的一些后续事宜需要当面沟通。明天下午三点，公司顶层会议室，可以吗？”
派派的手指猛地收紧，将手机外壳捏得咯吱作响，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惨白。“我……我可以拒绝吗？”她的声音在发抖。
“恐怕不行。”海弥·伊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冷意，像淬了冰的刀片，“契约条款第七条B款规定，作为项目核心形象，签约艺人需无条件配合公司的所有商业活动及内部会议安排。这是义务性条款，派派小姐，不是一个选项。”
派派闭上眼睛，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楚迁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公司找你？脸色这么难看。”
“嗯，明天要去开会。”派派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关于那个元宇宙项目的。”
“那正好！”楚迁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你可以当面跟他们反映你的担忧啊！如果那个叫冯米哆的AI真的有问题，他们是开发公司，肯定会处理的！”
派派闻言，发出一声短促的苦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绝望：“你觉得……他们会听吗？”
她想起张沈薇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墨绿色眼眸，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那种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的、神明般的冷漠。这个“伊甸园”项目，这张契-约-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张沈薇精心设计的巨大陷阱。
而她，是第一个踏入陷阱，还被当做诱饵的猎物。
她拿起那张黑色的契约卡，冰冷的卡面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指尖轻轻摩挲着卡面上繁复的纹路，派派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现着冯米哆那双异色瞳孔里的疯狂和占有欲。
“叮——”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软小妮：派派！我看到你的演唱会预告啦！超级期待！对了，我正好在阿兰市，可以来找你玩吗？(???)】
看到这个名字，派派灰暗的心情里终于透进一缕微光。软小妮，龙之恶魔一族的少女。虽然她们相识的时间不算长，但软小妮那种单纯又执着的性格，像个小太阳，总能让派派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派派：当然可以！不过我明天下午要去公司开会，可能要晚一点才有时间。】
【软小妮：没关系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对了对了，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些魔界的特产，都是我自己做的小点心！保证好吃！】
看着屏幕上那一串串带着兴奋的感叹号，派派紧绷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个真实的、浅淡的笑容。
【派派：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明天见，小妮。】
放下手机，派派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阿兰市璀璨的夜景，无数的灯光像是洒落地面的星辰，繁华又疏离。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对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喃喃自语，“不管张沈薇想做什么，不管那个‘伊甸园’有多危险，我都要保护好我在乎的人。”
她想起楚迁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想起玉纤纤总是害羞躲闪的模样，想起雪梨那双倔强又不服输的眼睛。这些人，都因为她而卷入了这场她看不清终点的风暴。
“我必须变得更强。”派派握紧拳头，月光下，她头顶那对黑红色的兔耳敏锐地微微颤动，“至少，强到可以保护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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