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阿兰市郊外的拍摄园区。车轮碾过碎石,扬起一阵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陈旧机油和湿土混合的怪味。
派派坐在后座,鼻翼因这股味道不适地抽动了一下。她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废弃的厂房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内里的红砖,几根歪斜的钢架在风中发出“吱呀”的轻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这地方……也太破了。”派派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嫌恶,“张沈薇是在省预算吗?”
“不,她是在投资。”格罗扎坐在副驾驶,视线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语气冷得像她手中的金属水瓶,“从艺术角度,废墟风格符合《荆棘与蔷薇》‘残酷青春’的主题。但从安全角度……”她稍作停顿,声音更沉了,“这里的建筑结构老化严重,承重墙有明显裂缝,我刚才用热成像扫描时,发现至少五处钢架连接点存在金属疲劳迹象,有高空坠物和坍塌风险。”
派派的心脏猛地一缩,手脚冰凉:“她是故意的?她不怕真的出事吗?”
“她当然不怕。”冯米哆冷静的电子音从派派的耳机里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讽刺,“因为她要采集的,就是‘意外’发生时的情感波动。真实的恐惧,真实的惊慌,真实的依赖——这些都是最顶级的‘高仿真’数据。派派,打起精神,今天的拍摄绝不会一帆风顺,你要把每一次意外都当成剧本的一部分。”
车子在一栋相对完整的厂房前停稳。派派刚推开车门,一道青金色的影子就带着风冲了过来。
“派派!你终于来啦!”软小妮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力气大得让派派差点喘不上气。她的龙角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整个人像一颗刚出膛的炮弹,充满了用不完的能量,“我刚偷看了剧本,今天我们俩的戏份超多!而且导演说,可以让我们即兴发挥!是不是超酷!就跟玩游戏一样!”
她的快乐像烧得滚烫的油,而派派的心就像一滴冷水,瞬间被这滚油炸得噼啪作响。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力回抱了一下,手指在小妮的背上轻轻抓紧:“小妮,你慢点……待会儿拍摄的时候,你一定、一定要小心,特别是那些要跑的镜头。你看这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和钢筋。”
“安啦安啦!”软小妮大大咧咧地松开她,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我可是龙之恶魔,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倒是你,别把自己绊倒了,小兔子。”
正说着,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块平板电脑,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化笑容。
“派派小姐,软小妮小姐,早上好。我是今天的执行导演,叫我林导就可以。”女人的声音很温和,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派派身后的格罗扎身上,那温和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却不容错辨的审视,“这位是……?”
“我的保镖。”派派抢在格罗扎开口前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解释,而不是在戒备,“公司派的。你也看到了,这里环境比较复杂,安全第一嘛。”她刻意表现出一点对环境的不安。
林导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是一种“我懂了”的表情,却又带着一丝玩味:“当然,理解。派派小姐比较娇贵,是该小心一点。那我们准备开始吧,先去化妆换装,时间很紧,张总希望今天能看到最精彩的火花。”
她特意加重了“张总”两个字。
化妆间设在厂房角落,用几块摇摇欲坠的屏风隔开。派派坐在化妆椅上,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涂抹,目光却透过镜子,死死盯着不远处正和道具组小哥比划着什么的软小妮。小妮正兴奋地描述着想象中的“恶魔之爪”该是什么样子,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她就像一个发光体,对周遭的阴影一无所知。
“派派,你的心跳超过120了。”冯米哆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像一根冰冷的针,“这超出了‘初次演戏的紧张’范畴,会成为异常数据。深呼吸,把频率降下来。记住你的角色,一个被吓坏了,但又对演戏充满期待的新人。”
派派闭上眼,吸气,呼气。镜子里的那双红色眼瞳,慢慢从紧绷的警惕,化为一种带着怯意的好奇。
化妆结束,派派换上了一套朋克风的黑色连衣裙,冰冷的银色铆钉硌着皮肤。而软小妮则穿上了一条柔软的白色长裙,裙摆层层叠叠,衬得她那双黑色的眼眸愈发纯粹,像个误入废墟的天使。
“好,两位,过来一下,我们讲讲戏。”林导将她们召集到拍摄区中央,点亮了平板,“今天这场戏很重要,是全剧的第一个小高潮。剧情是这样:派派饰演的‘荆’,一个隐藏身份,引导同类堕落的魔界使者。而小妮饰演的‘薇’,是一个刚刚觉醒恶魔血脉,对自己感到恐惧和抗拒的人类少女。这场戏的核心,就是‘荆’如何打破‘薇’的防线,让她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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