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少年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在凌天心头。他迅速扫视四周,码头上依旧喧嚣,卸货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修士的争吵声混杂一片,似乎无人特别注意这个阴暗角落的短暂交流。但那句“祭品”和“海神泣”,却让凌天嗅到了浓重的血腥与阴谋气息。
他低头看向小芽。小女孩紧抿着嘴唇,小手冰凉,尽管努力克制,但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已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和深深的恐惧。被“虚无低语”侵蚀的痛苦记忆尚未远去,新的威胁又如影随形。
“别怕,有我在。”凌天握紧小芽的手,声音低沉却坚定,“没人能把你抓走。”
他不再停留,牵着小芽快速离开了货物堆放的区域,融入码头上相对密集的人流中。身份牌背后的简易地图显示,“外城杂居区”位于港口西侧,是一片由低矮石屋、木板房和少量稍显整洁的客栈组成的区域。
走在粗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凌天才更深刻地感受到铁砧港的“特色”。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店铺:贩卖粗糙兵器护甲的铁匠铺、飘出刺鼻药味的炼丹坊、收购各种海兽材料与不明矿石的杂货店、以及挂着油腻招牌、里面传出粗野笑声和劣酒气息的酒馆。行人大多步履匆匆,神色警惕,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兵刃和血腥气。偶尔能看到身穿完整暗蓝铠甲、气息凌厉的“镇海司”巡逻队走过,所过之处,喧嚣会略微收敛。
这里的气氛,与镇魔前线的要塞有些相似,都是刀口舔血、朝不保夕的紧张,却又多了几分不受约束的混乱与赤裸裸的贪婪。
按照地图指引,凌天找到了一间看起来相对干净、挂着“海螺居”木牌的小客栈。客栈门面不大,石砌的墙壁上爬满了耐盐的海生藤蔓。推门进去,一股混合了淡淡霉味、海腥和廉价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眯缝着眼睛、正在打盹的中年妇人。听到门响,她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住店?”妇人声音沙哑,“单间一天两块下品灵石,通铺五个灵币。包月有优惠,先付钱。”
“要一个安静的单间,先住三天。”凌天取出六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这些灵石还是他从之前击杀的敌人和探索所得中留下的,数量不多,需要省着用。
妇人收下灵石,麻利地登记了身份牌信息,扔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三楼最里面那间。热水自取,在院子井边。规矩都懂吧?房里不许动武,损坏东西照价赔,惹了事自己担着,别连累老娘。”
凌天点点头,接过钥匙,牵着小芽走上狭窄的木楼梯。楼梯吱呀作响,墙壁上污渍斑斑。到了三楼,走廊昏暗,只有尽头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最里面的房间门板单薄,锁孔都有些歪斜。
推门进去,房间比预想的还要小,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歪腿木桌,一把椅子,角落里放着个破旧的木盆。窗户很小,蒙着灰尘,看出去是隔壁屋顶杂乱的黑瓦。但至少,暂时有了一个相对封闭的落脚点。
凌天关上门,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可疑的窥探法阵或痕迹后,才稍稍放松。他让惊魂未定的小芽坐在床上,自己则拉过那把椅子坐下,开始调息,同时梳理思绪。
“大哥哥……”小芽怯生生地开口,“刚才那个人说的……‘祭品’……是什么?‘海神泣’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汐族的人?”
凌天睁开眼,看着小芽苍白的脸,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残酷的现实,或许不该让她知道,但身处这样的环境,一味隐瞒可能更危险。
“小芽,你记住,”凌天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坏人,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目的,伤害无辜的人。‘海神泣’很可能就是这样的坏人组织。他们抓汐族的人,特别是像你这样有纯净血脉的人,一定是想利用你们的血脉做一些邪恶的事情,比如……进行某种血腥的祭祀。”
“祭祀?”小芽似懂非懂,但“血腥”二字让她打了个寒颤,“就像……就像阿母以前说的,用活物献给海神爷爷……”
“差不多。但真正的神灵,绝不会要求用无辜者的生命和痛苦来祭祀。”凌天眼神微冷,“那只是邪魔外道的借口。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人发现你汐族的身份,至少在弄清楚情况之前。”
小芽用力点头,小手攥紧了衣角:“小芽会小心的!小芽不怕!”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恐惧。
凌天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们不会在这里久留。等大哥哥打听到‘龙骸深渊’和‘葬龙礁’的消息,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就立刻离开。”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脏污的玻璃望向外面混乱的街景。那个神秘少年提到的“破浪号”和“独眼”,是线索,也可能是陷阱。在鱼龙混杂的铁砧港,任何主动提供的信息都必须谨慎对待。
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收集情报。他盘膝坐下,对旁边的小芽道:“小芽,你在这里休息,不要出去。大哥哥需要调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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