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够兄弟!”
王悦桐哈哈大笑,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那晚的宴会,刘承志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
他只记得自己被两个士兵架回那间简陋的客房时,整个神之泪山谷,依旧沉浸在一种癫狂的,野性的狂欢之中。
副官给他端来一盆冷水,忧心忡忡地开口。
“特派员,这个王悦桐,就是个疯子!是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给何部长吧!”
刘承志用冷水狠狠泼了一把脸,那股刺骨的冰凉让他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离开?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而又屈辱的脸。
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向何部长报告,说自己被一个边境师长吓破了胆?说他不仅没能安插下钉子,反而被对方用六个字,就给打发了回来?
那他刘承志,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了。
“不。”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狠戾。
“他不是想当土皇帝吗?”
刘承志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那是一种属于政治动物的,阴冷的光。
“这天底下,哪有铁打的江山?再坚固的堡垒,也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他擦干脸,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王大炮,那个徒手掰弯枪管的莽夫,忠心耿耿,动不了。
周浩,那个蒙眼打炮的精英,虽然和王大炮不对付,但看得出来,他敬畏王悦桐,也动不了。
这两个营,是王悦桐的左膀右臂,是嫡系中的嫡系。
可一个师,不可能所有人都姓王。
刘承志的脑海里,飞速地过滤着独立第一师的人员构成情报。
很快,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三营营长,马国梁。
原中央军某部上校团长,在去年的大溃败中部队被打散,带着几百残兵,一路辗转流落到缅北,被王悦桐收编。
这种人,最是尴尬。
论资历,他不比王悦桐差。
论出身,他自诩中央嫡系,打心眼里瞧不起王悦桐这种桂系旁支。
可现在,却要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他心里,一定有怨气。
而有怨气的人,就一定有价码。
“去。”刘承zì对副官下令,“想办法,把马国梁给我悄悄地请过来。记住,要快,要隐秘。”
夜,更深了。
指挥所里,王悦桐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正和陈猛,对着那副巨大的沙盘,推演着什么。
“师长,你今天晚上,把‘无缝钢管’那话都撂出去了,这不是逼着刘承志跟咱们鱼死网破吗?”陈猛的脸上,满是忧虑,“这孙子要是把话传回重庆,老头子那边……”
“传回去?他现在没那个胆子。”
王悦桐笑了笑,将一枚代表着刘承志的黑色棋子,放在了客房的位置。
“他要是就这么回去,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他丢不起这个人。所以,他一定会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王悦桐拿起另一枚棋子,在沙盘上那些代表着各营的区域里,轻轻敲击着。
“你信不信,这会儿,他正在琢磨着,怎么在我这后院里,点上一把火。”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枚代表着三营的棋子上。
棋子上,刻着一个“马”字。
“尤其是,当他发现,我这后院里,还有一堆早就准备好的,浸满了油的柴火。”
陈猛看着那枚“马”字棋,恍然大悟。
“师长,你是说……马国梁?”
“不然呢?”王悦桐耸了耸肩,“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丧家之犬。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总觉得自己的失败,都是别人的错。这种人,是最好的棋子,也是最好的弃子。”
“那咱们……”
“什么都不用干。”王悦桐伸了个懒腰,“你去,把我办公桌上那份‘A号作战预案’,放到最显眼的位置。然后,让你手下那几个新来的警卫,今天晚上打打瞌睡,放放水。”
陈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师长,你这是……要给他喂饵?”
王悦桐拿起那枚黑色的棋子,和那枚“马”字棋,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不。”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
“你不能阻止一个傻子非要去跳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在他选好的崖底下,挖一个足够深的坑,再铺上一层柔软的稻草,确保他摔下去的时候,姿势能好看一点。”
半夜。
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指挥所的门外。
是马国梁。
他的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刘特派员的许诺,还在他耳边回响。
“国梁兄,你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屈居于此,明珠暗投啊!”
“事成之后,我保举你为少将师长,组建独立第十师!经费、武器,中央要多少给多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