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入口。
日军第18师团先头部队,第55联队第一大队,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毫无顾忌地涌了进来。
大队长佐佐木健二少佐,骑在一匹高大的东洋马上,用望远镜贪婪地扫视着这片开阔地。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收获巨大战功的兴奋。
风中那股挥之不去的肉香,被他自动翻译成了“瘟疫区尸体腐烂和焚烧”的味道,只让他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心理上的优越。
“报告少佐!”
一个尖下巴的军曹骑马赶上来,兴奋地喊道,“前方三公里处,发现支那军踪迹!看样子,正在仓皇逃窜!”
“哦?”佐佐木健二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有多少人?他们的状况如何?”
“大约一个营的兵力!乱作一团,不成建制!他们……他们好像连武器都快拿不稳了!”军曹激动得脸都红了,“就像一群被瘟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病猪!”
“哟西!”佐木健二收起望远镜,抽出他那把擦得锃亮的指挥刀,向前猛地一挥。
“传我命令!全速追击!不要放跑一个!”
他高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即将大获全胜的狂喜。
“我要活捉他们的指挥官!我要让田中将军看到,我们第55联队,才是‘菊’师团最锋利的刀刃!”
“板载!”
上千名日军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狩猎。
……
三公里外。
一支“溃不成军”的部队,正在上演一出年度悲情大戏。
王大炮,这位独立第一师第一猛男兼第一戏精,此刻正身体力行地诠释着什么叫“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他那身崭新的军装,被他亲手撕开了三个大口子,又在泥地里滚了七八圈,此刻看上去比在野人山里捡垃圾的难民还惨。
脸上,更是涂满了昨天杀猪时特意留下来的鸡血和猪血,干涸的血块配上他那只标志性的熊猫眼,光看造型,就足以拿下今年金马奖的最佳遗容奖。
“都他妈给老子跑快点!跑出感情!跑出绝望!”
王大炮被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像条死狗一样拖着走,嘴里却中气十足地对着手下这帮“演员”们破口大骂。
“跑的时候,记得把师长发给咱们的那些空弹壳,一把一把地往外扔!扔得大方点!让小鬼子看看,咱们已经穷得连子弹都打光了!”
“还有你!张二狗!”他指着一个跑得跟顺拐了似的士兵,“你他妈是便秘吗?脸上那是什么表情?那是恐惧吗?那是跑八百米没及格的痛苦!给老子哭!想你那刚过门就被你气跑了的媳妇!给老(我)哭出来!”
那个叫张二狗的士兵脸一红,大概是真想起了伤心事,哇的一声,带着哭腔嚎了起来,跑得更狼狈了。
“对!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王大炮满意地点点头。
他身边的副营长赵一鸣,也是一身的泥,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营长,差不多了吧?再演下去,奥斯卡都得给咱发小金人了。”
“你懂个屁!”王大炮眼睛一瞪,“师长说了,戏要做足,饵要下够!不演得惨一点,那帮眼高于顶的小鬼子怎么敢放心大胆地进咱们周营长摆的那个八卦阵?”
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日军的追兵已经露出了狰狞的轮廓。
“来得正好!”王大炮嘿嘿一笑,对着架着他的两个兵使了个眼色。
那俩兵也是人精,立刻会意。
“营长!你撑住啊营长!”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俩人突然一个“踉跄”,王大炮顺势就“摔”倒在地,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沾了一身的草叶和烂泥。
“妈的……别管我……”王大炮抬起那张血污的脸,气若游丝,眼神却“倔强”地看着追兵的方向,“你们……快走……告诉师长……我王大炮……没给他丢人……下辈子……还给他当兵……”
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配上他那副惨样,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如果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还偷偷从怀里掏出个肉罐头嘬了一口,赵一鸣差点就信了。
“快!保护营长!”
“跟小鬼子拼了!”
几十个士兵立刻红着眼围了上来,举着空枪,摆出一副要跟鬼子决一死战的架势。
当然,他们的枪口,都非常默契地朝天。
这滑稽而又悲壮的一幕,清晰地落入了追击而来的佐佐木健二眼中。
“哈哈哈哈!”佐佐木健二在马上放声大笑,“看到了吗!这就是支那军的指挥官!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狗!”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对方已经弹尽粮绝,连指挥官都重伤倒地,只能靠士兵用身体组成最后的防线。
多么愚蠢,又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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