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死死盯着云砚手里那颗仍在丝丝缕缕逸散着毁灭气息的雷核，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扫……扫码？
他现在脑子里是天劫临头的轰鸣，是道基崩毁的恐惧，是几百年来苦修即将化为泡影的绝望！哪还分得出一丝神识去思考什么扫码？！
“现金……现金……”他喉咙里咯咯作响，手脚并用地想往后蹭，远离那个拿着雷劫像拿着颗糖豆的女人，却因为脱力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摩擦，“我……我屋里……有……”
云砚点点头，很讲道理地收回二维码：“可以。我去拿。”
她说着，抬脚就往别墅里走。那枚第九道雷劫的核在她指尖随意地转着，紫电细芒偶尔舔舐她的皮肤，却连一丝焦痕都没留下。
“别！别进来！”男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仿佛她踏进的不是他的家门，而是幽冥地狱的入口。
云砚脚步顿住，回头，帽檐下的眼神平静无波：“先生，货到付款，天经地义。你不想付钱？”
“付！我付！”男人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哆哆嗦嗦地从皱巴巴的睡袍内袋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储物锦囊，看那灵光氤氲的材质，显然不是凡品。他神念探入，摸索了半天，抓出几沓崭新的红色钞票，又觉得不够，哗啦啦倒出一小堆灵气盎然的玉石、几瓶丹药，甚至还有一柄缩小的、流光溢彩的飞剑。
“给！都给你！够不够？！够不够？！”他把这些东西胡乱往前推，像是要送走什么瘟神。
云砚的目光在那堆东西上扫过，精准地捡起十沓钞票，正好一万。然后又从自己那个印着“山海速递”logo的腰包里，摸出两张十元纸币，塞回男人手里。
“9980，找你20。”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业务熟练得像是超市收银员，“这些，”她指了指剩下的玉石丹药飞剑，“非本界法定货币，不收。”
男人：“……”
他看着被塞回来的二十块钱，又看看地上那堆平日里能让低阶修士打破头的灵材法宝，最后目光落回云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以及她指尖那颗稳定旋转的雷核上，世界观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云砚把一万块钱塞进腰包，拉好拉链，发出“刺啦”一声轻响。这声音似乎惊醒了男人，他猛地想起更重要的事。
“那……那个……”他指着雷核，声音带着哭腔，“这个……您……您能不能……”
“哦，这个。”云砚像是才想起手里还有个烫手山芋，“按照《特殊危险品配送条例》附件三，客户放弃接收或无法确认安全存放环境的，配送员有权进行现场紧急无害化处理。”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云砚捏着那枚第九道雷核，走到别墅院子里那棵半枯的老槐树下——那槐树阴气极重，枝桠扭曲，显然是此地浊气的一个汇聚点。
她伸出食指，对着坚硬的雷核表面，轻轻一划。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雷核悄无声息地裂成均匀的两半。里面那狂暴得足以撕裂空间的紫色电光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她指尖流转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某种至高规则意味的力量硬生生摁了回去，压缩，再压缩。
然后，她像埋两颗普通石子一样，把两半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紫水晶碎块的东西，随手埋在了槐树根部的泥土里，还用脚尖踩了踩实。
“好了。”她拍拍手上的灰。
天空中，那酝酿已久的厚重雷云，像是突然失去了目标，不甘地翻滚了两下，发出几声沉闷的呜咽，随后竟缓缓开始消散。几缕惨白的阳光重新穿透云层，照射下来。
男人张大嘴巴，看着那棵槐树。他能感觉到，树身萦绕的阴煞之气，正在被某种更霸道、更纯粹的力量强行中和、净化……虽然缓慢，但不可逆转。
这……这他妈是无害化处理？！这是用第九道雷劫的残骸当净化材料了吧？！
“你……你究竟是……”男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云砚已经转身走向她那辆破三轮，跨坐上去，插上钥匙，回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山海速递，使命必达。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电动车发出“嗡——”的噪音，慢悠悠地驶出了听雨苑77栋的院子，留下一个瘫坐在地、神情恍惚的金丹修士，以及一棵正在被雷劫残力“净化”的老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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