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被无形的手往前推着,不紧不慢,却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惯性。云砚的三轮车依旧每日穿行于大街小巷,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映着这座庞大城市苏醒又沉睡的日常。
陈晓跟在车后,或坐在车斗里,大部分时间沉默。他的心神更多地沉入了对规则网络的观察与学习。云砚那句“观察尚可,手法粗糙”的评价,像根小刺扎在他心里,让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是“看到”,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那些规则脉络背后的逻辑与因果。
他开始绘制属于自己的“城市规则草图”。不是用纸笔,而是用神识,在脑海中构建起一个立体的、不断流动变化的模型。老槐树的宁静场、商业广场冲突的阵法、十字路口的时序节点、还有那下水道深处的规则淤积与诡异印记……都被他一一标注、连接,试图找出其中可能存在的、更深层次的联系。
他发现,这些看似孤立的“规则毛刺”,似乎都隐隐指向城市地底某些更深层的能量流动脉络。就像人体的穴位,虽然分布在体表,却与内部经络相连。归一阁在下水道系统的动作,是否就是在通过这些“穴位”,向城市的“经络”注入或汲取着什么?
这个发现让他不寒而栗。如果整个城市的底层规则网络都被动了手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将自己的推测和绘制的“草图”模型汇报给云砚。
云砚听完,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难得地多说了几句:“规则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能看到节点之间的潜在联系,算你还没笨到家。但要证实,需要更多证据,更关键的‘节点’。”
她顿了顿,看向陈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而且,打草惊蛇的前提是,你得先弄清楚,你要面对的,到底是‘蛇’,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陈晓若有所思。前辈是在提醒他,归一阁的目的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不能仅凭现有线索就妄下结论。
这天下午,云砚接到一个派往市历史档案馆的订单,是一批需要数字化处理的古籍善本。档案馆坐落于城市的文化保护区,是一栋有着百年历史的欧式建筑,红砖外墙爬满了常青藤,显得古朴而肃穆。
搬运书籍时,陈晓再次开启了规则视角。与外面喧嚣现代的都市不同,档案馆内部弥漫着一种沉静、厚重的时间规则气息。那些泛黄脆弱的书页,仿佛凝固了流逝的岁月,每一本都承载着独特的、微弱却坚韧的“信息规则场”。
就在他们将最后一箱书搬进恒温恒湿的地下藏书库时,陈晓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的规则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瞬间汗毛倒竖的波动!
那波动并非来自周围的古籍,而是源自藏书库更深处,一个被特殊金属大门封锁的独立区域!波动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与档案馆整体沉静氛围格格不入的、冰冷的“活性”!更让他心头巨震的是,这波动的核心频率,竟然与他在下水道节点感知到的那丝归一阁“规则印记”,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归一阁的触角,竟然伸到了这里?!市历史档案馆的禁区内,藏着什么?!
他强压住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继续完成搬运工作,但神识却如同最精细的雷达,牢牢锁定了那扇金属大门后的异常区域。他能感觉到,那里存在着一个强大的隔绝结界,阻止了内部规则波动的外泄,但刚刚那一瞬间的泄露,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离开档案馆时,陈晓的心跳依旧很快。他看向走在前面的云砚,她似乎毫无所觉,只是跟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完成了最后的签收手续。
回到三轮车上,陈晓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前辈!档案馆里面!那个封锁区……”
“感觉到了?”云砚打断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陈晓一愣:“前辈您早就知道?”
“那地方,叫‘禁忌文献区’。”云砚拧动电门,三轮车缓缓驶离档案馆,“里面收容的,不是普通的历史档案,而是历代以来,涉及超自然事件、异常现象、以及……某些试图窥探或篡改基础规则的失败实验记录。”
她的目光扫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声音低沉了几分:“归一阁对那里感兴趣,不奇怪。那里面的东西,对他们那种追求‘绝对规则’的疯子来说,既是警示,也可能是……灵感来源。”
陈晓的心沉了下去。如果连这种官方性质的、收容历史禁忌的地方都被渗透,那归一阁的势力范围,究竟有多大?
“那我们……”
“我们送完了快递。”云砚再次打断他,将车拐进一条小巷,“该去充电了。”
她的态度依旧冷静得近乎漠然,但陈晓却从她握着车把的、微微收紧的手指,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前辈并非无动于衷。她只是比他更清楚,面对一个如此庞大、渗透力如此之强的对手,贸然行动意味着什么。
三轮车在充电站的阴影里停下。
陈晓看着云砚插上充电枪,靠在车身上,闭目养神。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平静的侧脸,却仿佛有暗流在那平静之下汹涌。
他知道,档案馆的发现,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又投入了一颗更大的石子。
涟漪正在扩大。
而归一阁那张无形的大网,似乎也收得更紧了。
他抬起头,望向城市中心那些林立的高楼,感觉那冰冷的规则监视感,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风暴,还在酝酿。
而他和前辈,正站在风暴眼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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