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了掠夺舰的骚扰,“星枢”以更加谨慎的速度,向着“断裂之环”巨大缺口处的“往生之河”靠近。越是接近,那股源自环体残骸本身的、宏大而悲怆的规则压迫感便越发强烈,仿佛无数世界在寂灭前最后叹息的凝结。虚空尘埃在这里变得稀薄,视野相对清晰,但也让那触目惊心的破碎景象更加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往生之河”并非真正的河流,而是一条由无数极其细微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光点”构成的、宽达数里的飘渺光带。这些光点如同夏夜萤火,又似星辰碎屑,缓慢而永恒地环绕着断裂的环体缺口流淌,无声无息,带着一种洗涤灵魂般的宁静与哀伤。靠近观察,隐约能“听”到光点中传来的、模糊到无法辨识的呓语或残响,仿佛是逝去生灵最后记忆的尘埃。
“这些光点……是灵魂碎片?还是纯粹的规则信息残留?”墨衡操控着最精密的探测器进行扫描,但得到的数据依旧混乱而矛盾,“它们蕴含着极其复杂的、多重叠加的规则信息,但结构极其脆弱,任何强力的探测或接触都可能使其崩解。”
“既是往生之河,亦是记忆之冢。”玄玑道人喟然一叹,“此地沉积的,恐怕是那场浩劫中,无数随界域一同崩灭生灵的残响与归宿。非有大因果或同源之契,不可轻易触碰,以免引动不详。”
云砚的目光则落在河畔——那片紧邻光带、由黯淡的、类似琉璃化土壤构成的环形地带。那里地势相对平坦,散布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仿佛被高温瞬间熔铸又急速冷却的岩石,以及少数几座相对完好的、风格古朴奇异的建筑残骸。碎片传递的强烈牵引感,正指向那片河畔区域的一个具体方位。
“目标区域锁定。环境扫描显示,河畔区域规则相对‘平静’,但能量辐射背景值极高,且存在多处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和时断时续的规则‘回响’现象,疑似远古战斗残留。”墨衡汇报着,“直接降落风险未知。”
“不必降落。”云砚做出决定,“‘星枢’悬停于安全距离。陈晓、玄玑道友,你们二人随我离舰探查。墨衡与流光留守‘星枢’,保持最高警戒,监控周围环境,尤其是那艘逃走的掠夺舰可能引来的后续麻烦。”
陈晓点头,经过短暂调息,他已基本恢复了行动力,且对新获得的力量充满探索的欲望。玄玑道人亦无异议。
片刻后,“星枢”外壳一处开启,三道身影在星光护罩的包裹下,轻盈地飞出,落向那沉寂而神秘的河畔之地。云砚在前,混沌之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着外界过高的能量辐射和可能的规则污染;玄玑道人拂尘轻扫,清辉道韵洒落,进一步稳固三人周边的规则环境;陈晓紧随其后,规则感知全力展开,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脚踏实地,感觉脚下的“土壤”坚硬而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滑腻感,仿佛踩在无数细微的晶体颗粒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古老灰烬混合的奇特气味。周围那些熔铸岩石的轮廓在暗淡的环境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某些岩石表面还残留着仿佛兵器劈砍或能量灼烧的痕迹,历经无尽岁月仍未磨灭。
碎片传来的牵引感变得异常清晰,直指前方不远处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黑色石材构筑的方形建筑。那建筑风格极其古老,没有任何装饰,仅存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界域之契碎片上符文同源但更加复杂的铭文,只是大多已经模糊不清。
“就是这里了。”云砚在建筑入口前停下。入口早已被坍塌的巨石封堵大半,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幽深黑暗,散发着一种更加浓郁的、与碎片同源但更加沧桑古老的气息。
就在三人准备进入探查时,异变骤生!
并非来自建筑内部,也非来自外界袭击。
而是来自他们脚下的“往生之河”光带!
原本缓缓流淌的柔和光带,靠近他们所在的这一段,毫无征兆地加速、湍急起来!无数光点互相碰撞、汇聚,竟在河面上空形成了一个个模糊扭曲的、由光影构成的幻象!
这些幻象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有庞大如山岳的生灵在星空下嘶吼崩解;有辉煌的文明都城在烈焰与冲击波中化为废墟;有无数身影前仆后继冲向黑暗,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也有冰冷无情的巨大造物掠过天际,播撒下毁灭的波纹……
同时,一种强烈的、混合着绝望、不甘、愤怒、眷恋等无数极端情绪的精神冲击,如同海啸般从河面腾起,席卷向岸边的三人!
这不是主动攻击,更像是这片土地本身记忆的“回放”与“共鸣”,因他们的到来,尤其是陈晓身上界域之契碎片的气息,而被意外触发!
“守住心神!勿要被这些逝者的残响同化!”玄玑道人大喝一声,清辉道韵化作洪钟大吕般的无形音波扩散开来,试图稳定周围的精神环境。
云砚也立刻加强混沌屏障,隔绝大部分精神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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