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仪刚梳洗完毕,闻讯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脚底窜起。
面上却迅速浮起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惶恐,在云岫的搀扶下急步走出正殿。
“公公,这是……”她看着门外阵仗,声音微颤,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掌事太监对着她略一拱手,语气还算客气,却不容置疑,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婉妃娘娘恕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宫中出了厌胜之术,皇后娘娘震怒,特命奴才等彻查各宫,以正宫闱,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厌胜?”陈月仪瞳孔骤缩,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被云岫死死扶住。
宫中大忌,沾上便是万劫不复。她立刻道,声音带着强压下的颤抖:“竟有此事?坤宁宫自然要查,公公请便。”
她侧身让开,姿态配合,却难掩惊惧。
搜查的人如狼似虎地涌入长春宫,开始翻箱倒柜。
器物碰撞声、粗暴的脚步声、低沉的命令声充斥着一向宁静的宫苑。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空气中弥漫着恐惧。
陈月仪站在院中,春日的晨风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带来一阵寒意。
她双手紧紧交握,指尖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那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时间一点点过去,搜查似乎并无发现。
陈月仪心下稍安,或许只是例行公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嬷嬷从后殿宫女住的地方,快步走出,手中高举着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短暂的平静:“找到了!公公,在此处发现厌胜之物!”
那布偶做工粗糙,却穿着明黄色的布料碎片,心口、额头扎满了细密的银针,背后似乎还用朱砂写着模糊的八字!
全场哗然!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狰狞的布偶和陈月仪身上!
陈月仪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一晃,几乎瘫软下去,全靠云岫支撑着才未倒下。
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骇然,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彻底击垮。
“娘娘!”云岫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
“婉妃娘娘,”掌事太监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语气森然,“此物您作何解释?”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
陈月仪摇着头,眼泪瞬间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我从未见过此物……公公明鉴……这一定是有人陷害……”
她看起来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击垮了,柔弱无助到了极点,那惊恐万状的表情不似作伪。
掌事太监眯了眯眼,并未立刻定罪,只公事公办道:“娘娘,此事关系重大,奴才需立刻回禀皇后娘娘。在此期间,还请娘娘暂留长春宫,勿要外出。”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坤宁宫的人拿着那扎眼的布偶,迅速撤离。留下长春宫一地狼藉和面如死灰的宫人。
宫门被从外面把守住。
陈月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云岫怀中,泪流不止,身体不住地颤抖。
“娘娘!娘娘您振作点!”
云岫哭着扶她进殿,其他心腹宫女也围了上来,皆是面色惶惶。
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视线。
陈月仪靠在榻上,依旧低声啜泣,肩膀微微耸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已濒临崩溃。
然而,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在她被衣袖遮掩的脸上,那极度惊恐的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彻骨的寒光。
果然来了。
而且,一出手便是如此致命的杀招。
厌胜之术,诅咒君王?好狠毒的心肠!
她颤抖的指尖慢慢蜷缩起来。
哭,是哭给外面的人听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但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她必须立刻冷静下来,从这绝境中,找出一线生机。
厌胜之物从长春宫搜出,随即便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后宫。
坤宁宫内,气氛降至冰点。
皇后端坐凤座之上,面沉如水,往日雍容温和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权威的震怒。
那枚写着模糊八字、扎满银针的明黄布偶被呈放在她面前的紫檀木托盘里,刺目而狰狞。
即便她心中对婉妃近日圣宠过盛有所忌惮,她也绝未料到竟会出此等大逆不道、阴毒至极之事!
“好!真是好得很!”皇后声音冰冷,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竟敢在宫中行此魇镇之术,诅咒君上!简直无法无天,其心可诛!”
殿内宫人跪了一地,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婉妃现在何处?”皇后厉声问道,凤眸含威。
“回娘娘,”掌事太监躬身回禀,语气小心翼翼,“奴才已让人看守住长春宫,婉妃娘娘……情绪激动,坚称并非其所为,是有人陷害。”
“陷害?”皇后冷笑一声,保养得宜的手猛地一拍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东西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谁能陷害?难道是本宫派人放进去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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