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陈月仪正歪在暖榻上翻看一本琴谱,外头小太监通传:“贤妃娘娘到——”
陈月仪有些意外,忙放下琴谱起身相迎。
贤妃可不是常来串门的人。
门帘一挑,贤妃笑着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绣金盏花的缎子袄,显得既贵气又不失温婉。
“妹妹快别起身,我不过是闲着无事,过来找你说话解闷儿。”
贤妃亲热地按住要行礼的陈月仪,自己也在榻边坐了,“哟,看琴谱呢?妹妹真是雅致人儿。”
陈月仪让云岫上茶,笑着答:“姐姐说笑了,不过是胡乱翻翻,打发时间罢了。什么风把姐姐吹来了?”
贤妃接过茶,却不急着喝,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风,这后宫里的冷风呗。
瞧着陛下日日往妹妹这儿来,姐姐我心里啊,真是又替妹妹高兴,又忍不住有点酸呢。”
她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点打趣的意味。
陈月仪垂下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快别取笑我了,陛下不过是偶尔过来坐坐……”
“偶尔?”贤妃用帕子掩着嘴笑,
“妹妹这话可就谦虚得过头了。
如今这宫里谁不知道,长春宫的门槛都快被陛下的龙靴磨平了。
要我说啊,这是妹妹的福气,也是该得的。
不像有些人……”
她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了,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
陈月仪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这是要开始“推心置腹”了,面上却只作不知,顺着她的话轻声问:“有些人?姐姐说的是……”
贤妃放下茶盏,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还能有谁?不就是永和宫那位么。”
她朝德妃宫院的方向努了努嘴,“仗着自己养着大皇子,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往日里就属她最会摆谱,如今见妹妹得宠,指不定怎么酸呢。
我昨儿个还听说,她宫里的小太监,因为一点小事,就把底下人骂得狗血淋头,火气大得很呢。”
陈月仪微微蹙眉,露出些许不安的神色:“德妃姐姐……或许只是心情不好吧。大皇子课业重,她操心也是有的。”
“哎哟我的傻妹妹!”
贤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太老实了!她那是冲底下人发火吗?那是做给咱们看呢!心里不痛快,又不敢明着说什么。
要我说,妹妹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儿,她那个人,心思深着呢。”
她顿了顿,又换上推心置腹的表情:“不过妹妹也别太担心。
她再怎么样,还能越过皇后娘娘去?
皇后娘娘才是最公正的。
只是……皇后娘娘性子宽和,有时候难免让有些人钻了空子。
妹妹若是平日里遇到什么难处,或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不好直接跟皇后娘娘说的,尽管来告诉姐姐我,咱们姐妹之间,也好有个商量。”
陈月仪抬起眼,看着贤妃那双看似诚恳的眼睛,心里冷笑。
这是想来当枪使,还是想套她的话?
她脸上却露出感激的神情,软软地说:“多谢姐姐提点,我心里……真是有些怕。
幸好有姐姐肯跟我说这些体己话。以后若真有难处,少不得要麻烦姐姐了。”
贤妃见她一副柔弱可欺、全盘接收的样子,心里满意,又闲扯了些别的,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贤妃,云岫回来收拾茶盏,忍不住低声道:“娘娘,贤妃娘娘这话……”
陈月仪重新拿起那本琴谱,语气淡淡的:“她说她的,我们听我们的。
德妃有没有发脾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坐不住了,想借我的手去探路呢。”
她翻过一页琴谱,指尖轻轻点在一个音符上。
“把这碟子桂花糕,给德妃姐姐送去吧,就说我新得的,觉得味道好,请她也尝尝鲜。”
云岫愣了一下:“给德妃娘娘?”
“对啊,”陈月仪抬起头,笑得温温柔柔,“贤妃姐姐不是怕我和德妃姐姐有嫌隙吗?我偏要显得亲近些。她们越猜不透我想什么,咱们这儿才越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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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陈月仪正看着小宫女们把院子里的积雪扫拢堆个小雪人,外头又报贤妃来了。
陈月仪心里嘀咕,这贤妃倒是来得勤。
她拍了拍手上的雪屑,迎了出去。
贤妃这次没空手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捧着一个红木描金的小盒子。
“妹妹快看,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贤妃一进来就笑吟吟地拉着陈月仪的手,
“娘家刚送来的上等阿胶,最是补气血的。
我想着妹妹如今圣眷正浓,最是需要好好调理身子,将来也好为陛下开枝散叶,就赶紧给妹妹送些来。”
陈月仪看着那盒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阿胶,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姐姐娘家送来的心意,妹妹怎么能收……”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
贤妃佯装不悦,硬是把盒子塞到云岫手里,“咱们姐妹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身子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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