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二十七年六月,雁门关急报入京。
养心殿内,沈彦之展开军报,指尖在“北狄八万铁骑”几字上顿了顿,抬眼时眸色已是一片沉静:“父皇,儿臣愿往。”
皇帝看着他:“你可知此战凶险?”
“儿臣知道。”
沈彦之声音平稳,“正因凶险,儿臣更该去——前世雁门关险些失守,今世儿臣既知破敌之法,便该亲往,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局。”
他说的是“胜局”,不是“可能”。皇帝看着儿子眼中那份笃定,沉吟片刻:“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沈彦之斩钉截铁,“儿臣以性命起誓,必大胜而归,且三月内必还。”
这承诺太重,满殿寂静。
“准。”皇帝最终道,“朕等你凯旋。”
消息传到陈府时,陈月仪正在绣香囊。
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滚落,染红了未绣完的鸳鸯。
“太子哥哥……”她喃喃道,心口像被什么攥紧了。
三日后,大军开拔在即。
沈彦之策马来到陈府后门时,已是黄昏。陈月仪早得了消息,提着裙摆跑出来,眼眶已经红了。
“太子哥哥……”
沈彦之下马,牵着她的手走进那条熟悉的巷子。巷内无人,只有槐花簌簌落下。
“月仪。”他停步,转身看她,“孤要出征了。”
陈月仪咬住唇,眼泪还是掉下来:“月仪知道……月仪就是……舍不得。”
沈彦之心头一软,将她揽入怀中。
十三岁的少女身量已到他胸口,靠在他怀里时,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桂花香。
“别怕。”他轻抚她的背,“孤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
“可战场刀剑无眼……”
陈月仪仰起泪眼模糊的小脸,“太子哥哥,月仪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月仪会骑马,也会一点医术……”
“胡闹。”沈彦之失笑,拭去她的泪,“北疆苦寒,哪是你去的地方。”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这个你收好。”
令牌温润,正面雕着蟠龙,背面刻着“东宫”二字。
“这是东宫私令。”沈彦之将令牌放入她掌心,“凭此令可调动东宫暗卫三十人。若遇难事,或有人欺你,持令即可调人。”
陈月仪怔怔看着令牌:“这……太贵重了……”
“你比这贵重。”沈彦之握紧她的手,“月仪,孤不在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每日按时吃饭,天凉添衣,若想孤了……就给孤写信。”
“写信能寄到吗?”
“能。”沈彦之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铜印,“这是军驿密印。你的信盖上此印,可直送军前。”
陈月仪接过铜印,指尖轻轻摩挲印上纹路,眼泪又涌出来:“太子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嗯,孤答应你。”沈彦之低头看她,眼中映着暮色柔光,“月仪也答应孤,好好等孤回来。等孤回来了,就带你去西山看枫叶,去江南听雨,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他说着未来的美好,陈月仪却哭得更凶。她踮起脚尖,第一次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肩头。
“太子哥哥……月仪会很想很想你的……”
沈彦之收紧手臂,将她完全拥入怀中。少女柔软的身躯贴着他,发香萦绕,让他几乎舍不得放手。
暮色渐浓,巷口隐约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沈彦之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
槐花落在她发间,月光初上,映得她泪眼朦胧的小脸格外动人。
“月仪。”他低声唤道。
“嗯?”
“闭眼。”
陈月仪乖乖闭眼。
她能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松香,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
然后,一个温柔而克制的吻落在她唇上。
如羽毛拂过,轻浅却滚烫。
陈月仪浑身一颤,睫毛颤抖着睁开眼。
沈彦之已退开些,正深深看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不舍。
“这是盖章。”他哑声道,“盖了章,孤就是你的人了,必须平安回来娶你。”
陈月仪脸颊滚烫,唇上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
她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奔赴战场的男人,忽然踮起脚,在他唇上飞快地回吻了一下。
一触即分。
“那月仪也盖章了。”她红着脸,声音轻如蚊蚋,“月仪也是太子哥哥的人……会一直等太子哥哥回来。”
沈彦之怔住,随即眼中漾开深深笑意。他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次抱得很紧很紧。
“好,说定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长命锁——正是她周岁时戴的那枚,被他贴身戴了许久,已温润生光。
“这个孤戴着。”他将锁贴身收好,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这个你收着。若想孤了,就打开看看。”
陈月仪接过锦囊,沉甸甸的,不知里面是什么。
“现在不能看。”沈彦之按住她的手,“等孤走了再看。”
远处传来军号声——大军集结的号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