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内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实质，所有看客的目光都聚焦在角落那张简陋的木桌上。刘琨脸上的倨傲凝固，转而化作被冒犯的恼怒，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炼气三层散修，竟敢如此平静地违逆他。
“否则怎样？”凌渊放下茶杯的动作很轻，杯底与木桌接触，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上刘琨，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死寂。
刘琨被这眼神看得莫名一悸，但身为刘家子弟的骄横立刻压过了这丝不适，他狞笑一声：“否则，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出去！”
话音未落，他身后左侧那名满脸横肉的随从已然会意，狞笑着一步踏前，蒲扇般的大手萦绕着土黄色的灵力，带着恶风，直接抓向凌渊的肩膀！这一抓势大力沉，若是抓实了，寻常炼气三层修士的肩胛骨恐怕会瞬间碎裂。
周围有人发出低低的惊呼，似乎已经预见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血溅当场的惨状。
然而，凌渊动了。
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甚至没有起身。就在那大手即将触碰到他肩头的瞬间，他右手食指看似随意地向前一点。
动作轻描淡写，迅疾如电！
没有耀眼的灵光，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缕凝练到极致、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色指风，自他指尖悄然迸发。
那指风细如牛毛，却带着一种令灵魂战栗的寂灭气息！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名炼气六层随从前冲的动作猛然僵住！他脸上的狞笑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他抓出的那只手臂，从指尖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枯萎，仿佛其内所有的生机与能量在瞬间被剥夺！并且这种枯萎正沿着手臂急速向上蔓延！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这才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疯狂催动体内灵力想要抵抗，但那土黄色的灵力在接触到那缕寂灭指风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沸汤，无声无息地消融、溃散，根本无法阻挡分毫！
眨眼之间，他整条右臂已然彻底干瘪坏死，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枯枝，并且枯萎的趋势还在向肩头和躯干蔓延！
“混蛋！你做了什么？！”另一名随从又惊又怒，拔出一柄长剑，灵力灌注，剑芒吞吐，就要斩向凌渊。
刘琨也是脸色剧变，又惊又怒，手中折扇“唰”地合拢，一股炽热的火属性灵力开始汇聚。
但凌渊的速度更快！
在一指点出后，他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长凳上滑开，避开了那势大力沉却因同伴变故而稍显迟滞的一剑。他并未理会另一名随从和刘琨，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名惨叫的随从身上。
那人此刻已瘫倒在地，枯萎已然蔓延至半边身子，眼看就要活不成了。那股诡异的寂灭气息，让整个茶肆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所有看客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凌渊的目光充满了惊惧与骇然！这是什么诡异的手段？！一个炼气三层，竟然一击就秒杀了一个炼气六层？甚至连灵力碰撞的波动都微乎其微！
那精瘦汉子更是瞳孔猛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中狂震：“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黑色指风……好可怕！”
刘琨举着凝聚了火灵力的折扇，动作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褪。他看着地上迅速失去生命气息的随从，又看向站在那里、气息依旧平凡却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凌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踢到铁板了！而且是带着诡异尖刺的铁板！
“你……你究竟是谁？”刘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之前的倨傲荡然无存。
凌渊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刘琨一眼，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扰人的虫子。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正在快速失去所有生机、变得如同干尸般的随从尸体，心中对《寂灭指》的威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蚀天真气配合这门神通，杀伤力远超预期，尤其是其附带的寂灭特性，对于生机和灵力的侵蚀，堪称恐怖。
他抬步，向着茶肆外走去。
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无人敢阻拦，甚至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那名持剑的随从脸色惨白，握剑的手都在发抖，眼睁睁看着凌渊从自己面前走过，竟不敢有任何动作。
刘琨更是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凌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最终也没敢说出任何狠话，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后怕与一丝怨毒。
凌渊走出茶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黑玄城粗糙的街道上。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融入街道上熙攘的人流。
但他知道，麻烦不会就此结束。刘家或许会报复。
不过，他不在乎。
在这黑玄城，低调隐藏是一种方式，但适当展露獠牙，让人忌惮，同样是一种生存之道。
他现在需要找一个落脚之处，然后，想办法获取更详细的信息，以及……修炼资源。无论是为了提升修为，还是为了炼制一些防身之物，他都需要大量的灵石，或者等价的材料。
他的目光投向街道深处那些看起来更为混乱，却也可能藏着更多机遇的区域。
复仇之路，从这混乱边城的第一步，已然迈出。而第一步，便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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