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风裹挟着山林的湿气,卷着草木的清香,吹拂在百草谷的青石板路上。谷门两侧的图腾柱历经岁月侵蚀,雕刻的蛊虫纹样依旧狰狞,如同此刻守在谷口的一行人,目光沉沉地锁住了刚踏入谷门的身影。
青禾骑在白马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掌心沁出的细汗濡湿了皮革。离开数月,百草谷的一草一木都未曾改变,熟悉的药香萦绕鼻尖,本该让她安心,可眼前这些身着深色蛊师袍、面色冷峻的同门,却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苏清焰,对方身着月白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剑与银针囊,神色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力量,轻声安抚:“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青禾!你可知罪?”
人群分开一条通路,蛊术派大长老拄着刻满蛊纹的木杖,缓步走出。他须发皆白,眼角的皱纹深刻如沟壑,唯独那双眼睛,浑浊中透着锐利的寒光,直直刺向青禾。身后跟着几位同样面色凝重的长老,皆是百草谷保守派的核心人物,气场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
青禾翻身下马,敛衽行礼:“大长老,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罪?”大长老冷笑一声,木杖重重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在岭南疫灾之中,擅用百草谷蛊术,救治那些祸乱朝纲的世家残余伤兵,此等行径,难道还不够定罪?”
他挥了挥手,身旁的弟子立刻上前,捧着一方木盘。盘中铺着白色锦缎,上面放着几张泛黄的纸页,还有一枚沾染着干涸血迹的布条。“这是岭南当地乡绅的证词,还有你留在疫区的蛊虫痕迹,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青禾心中一紧,那些证词分明是断章取义。岭南疫灾肆虐时,世家残余势力的营地与平民村落相邻,许多伤兵本就是被胁迫入伍的百姓,还有不少老弱妇孺被困其中。她研发的医用蛊能快速止血、抑制疫病蔓延,若是见死不救,疫病扩散开来,遭殃的只会是更多无辜之人。
“大长老,弟子并非刻意救治世家残余,”青禾抬起头,目光坚定,“疫灾之中,人命无分善恶。那些伤兵里,有七成是被迫入伍的平民,还有许多孩童与老人。弟子用医用蛊救人,是为了阻止疫病扩散,拯救更多性命,何罪之有?”
“放肆!”大长老厉声呵斥,木杖直指青禾,“百草谷立谷千年,向来以‘医不救恶’为铁律!世家残余乃是朝廷钦犯,祸国殃民,你却对他们施以援手,便是玷污了百草谷蛊术的清誉,动摇了谷规根基!”
“可救人本就是医道的初心!”青禾忍不住反驳,“若只因对方身份便见死不救,那与草菅人命何异?蛊术若不能用来救人,难道要像域外医盟那般,用来害人吗?”
“你还敢提域外医盟!”一旁的二长老上前一步,面色铁青,“若不是你擅用蛊术,招惹是非,域外医盟怎会注意到我百草谷?你可知,近日已有域外势力暗中窥探谷中动静,皆是因你而起!”
青禾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怒。她明明是为了救人,为何到了长老们口中,却成了罪无可赦?她看向几位长老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理解,却在大长老的眼底,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那目光掠过她腰间的蛊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那里藏着她培育引雾蛊的核心虫卵,还有医用蛊的初步配方。
原来,他们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医不救恶”的谷规,而是她手中的蛊术技艺。
苏清焰上前一步,挡在青禾身侧,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大长老,青禾在岭南的所作所为,我亲眼所见。她以医用蛊救治了数千平民,成功遏制了疫病扩散,功绩远大于过。所谓‘救治世家残余’,不过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何谈玷污清誉?”
“苏先生乃是医道联盟之人,我百草谷的内部事务,就不劳你插手了。”大长老显然不愿给苏清焰开口的机会,木杖一挥,“来人,将青禾押往议事堂,即刻受审!”
“慢着!”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苗婆婆提着裙摆,快步赶来。她身着谷主专属的五彩蛊师袍,满头银发用木簪挽起,神色焦急,“大长老,此事尚有蹊跷,何必如此急于定罪?青禾是我谷中难得的天才,贸然审判,恐会寒了弟子们的心!”
“谷主此言差矣。”大长老躬身行礼,态度却丝毫不让,“谷规如山,岂能因个人天赋便肆意变通?青禾触犯铁律,证据确凿,若不依法处置,日后何以服众?今日这审,必须开!”
几位保守派长老纷纷附和:“大长老所言极是,谷规不可违!”“若纵容青禾,日后弟子们纷纷效仿,百草谷的规矩便成了一纸空文!”
苗婆婆眉头紧蹙,她虽为谷主,却因要平衡谷中派系,无法强行压制长老们的意见。她看向青禾,眼中满是无奈与担忧,悄悄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暂且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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