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府西墙,老槐树下。
火把的光跳跃在管家脸上,映出他眼中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狄云,少爷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两个护院一左一右封住退路,手按在刀柄上。
狄云背靠树干,心跳如擂鼓。
但越是危急,他脑中反而越清晰——师兄说过:绝境三策,上策智取,中策拖延,下策拼命。
现在拼命是下下策。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憨厚的困惑:“管家,您说什么?小人闹肚子,出来解手,见这树洞里有东西闪,好奇才……”
“解手解到西墙来?”管家冷笑,“拿下!”
护院上前。
电光石火间,狄云动了——不是反抗,而是突然弯腰捂住肚子,脸色煞白:“哎哟……又、又来了……”
他踉跄着往旁边草丛冲,看似内急难忍。
这举动太自然,护院一愣。
就在这一愣的间隙,狄云脚下一绊,“哎呀”一声扑倒在地,手却顺势往草丛深处一探——那里有他白天藏的“东西”。
管家皱眉:“装神弄鬼!拖起来!”
护院上前抓人。
狄云却自己站了起来,手里举着个东西:“管家,您看这是不是……”
火把照亮他手中的物件:一块生锈的铁牌,上面依稀可辨“凌府”二字。
这是小翠之前给他的“信物”——凌退思府上死士的腰牌,本是为防万一,如今成了救命稻草。
管家脸色骤变。
凌府死士的腰牌,怎会在此?
狄云继续装傻:“小人刚才绊倒摸到的。这是……官府的东西?”
管家一把夺过腰牌,仔细辨认,手微微发颤。
万府和凌退思虽有勾结,但死士腰牌流落在外,若被凌退思知道……
“你从哪儿找到的?”他厉声问。
“就这草丛里。”狄云指着刚才扑倒的地方。
管家盯着他,又看看腰牌,脑中飞速权衡:若这乡下小子真是无意发现,杀了他反而惹疑;若是凌府的人故意试探……
“今晚的事,”管家最终阴森森道,“你若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全家的命。”
“小人什么也没看见!”狄云连忙低头。
管家冷哼一声,揣起腰牌,带着护院匆匆离开——他得赶紧向万震山禀报。
脚步声远了。
狄云靠着树干,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摸了摸怀中的情报——还在。
但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这块腰牌,将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万府和凌府之间激起涟漪。
而他必须在这涟漪扩散前,把情报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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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片夜空下,沅陵山村的村口。
万圭的马队停住了。
火把映照下,他笑容温润如玉,与那官服人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刘巡检,”万圭拱手,“深夜劳师动众,所为何事?”
被称作刘巡检的官服人脸色难看:“万少爷,此村私造禁器,本官奉命搜查。”
“禁器?”万圭挑眉,“什么禁器?”
刘巡检举起那块熟铁残片。
万圭接过来看了看,忽然笑了:“这不是家父上月命人试验的新式犁头吗?怎么,官府连农具也要管?”
刘巡检一愣:“犁头?”
“正是。”万圭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家父得凌知府准许,在沅陵试制新农具,以利春耕。这文书上有凌知府的印,刘巡检可要查验?”
文书递上。
刘巡检接过,借着火光细看——确实是凌退思的官印,日期还是半月前。
他脸色变了。
万圭继续道:“至于这几位工匠,”他看向王猛和陈玄,“都是家父请来的老师傅。刘巡检若有疑问,不如直接去问凌知府?”
话说到这份上,刘巡检哪敢再追究。
他狠狠瞪了那卖糖老头一眼——定是这老货情报有误——然后拱手道:“既是误会,本官告退。”
官兵撤了。
村口只剩下万府的人和村民。
万圭下马,走到陈玄面前:“陈兄受惊了。”
陈玄拱手:“谢万少爷解围。只是不知,万老爷何时要在沅陵试制新犁?”
万圭笑了:“家父一直心系农桑。不过今夜之事,倒让在下对陈兄更好奇了。”他目光扫过陈玄的手——虎口、指节的老茧,不全是干农活留下的。
“一个乡下青年,面对官兵从容不迫,言谈有度……陈兄真是戚老伯的徒弟?”
这话问得刁钻。
陈玄神色不变:“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只是强装镇定。倒是万少爷,深夜来此,不只是为解围吧?”
万圭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压低声音:“明人不说暗话。家父对戚老伯……很感兴趣。三日后,想请戚老伯过府一叙。当然,陈兄和杨姑娘也请同来。”
这是邀请,更是试探。
戚长发装病,万震山却要请——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陈玄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微笑:“师父病体未愈,恐难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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