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谷传来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我握着笔的手没松。烛龙站在我旁边,眉头一直没放下。
“你说他们想让我们怀疑自己。”他低声说,“现在看来,已经有人开始动摇了。”
我没说话,把刚收到的传讯玉简递给他。上面只有两行字:北陆盟约请求延期磋商,理由是“内部议事未决”。
这不是第一次了。
三天内,三支原本答应联合巡逻的队伍都找借口退出。有的说灵脉不稳,有的说族中长老反对。表面理由不同,但指向同一个结果——他们不想再和龙族走得太近。
“这不是巧合。”我说。
烛龙点头:“他们在怕什么?”
“怕跟我们沾上关系会惹祸。”我站起身,走到殿口。外面风大,吹得旗幡直响。远处山脊上,守卫换岗的影子一排排移动。
我转身看向烛龙:“去把玄虬请来。”
“现在?”他皱眉,“他上次来还是两个月前,而且……最近这些势力都在避着我们。”
“正因为他们避着,才更要见。”我说,“我不信他会突然翻脸。以前一起扛过天劫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变心。”
烛龙沉默了一下:“你要真想见他,得用密信。明面邀请可能会被当成施压。”
我回到案前,提笔写了一封短笺。没有客套话,只写了两句:
“近日多事,诸族退避。你若也疑我,直言即可。若尚存旧谊,愿一叙。”
写完封进玉管,交给影鳞卫最快的一人,亲自送去北陆祭坛。
等了整整一天。
第二天清晨,守门龙卫通报:玄虬到了,只带两人,停在山门外。
我立刻动身出殿。
他在石阶下站着,没穿战甲,外袍有些旧,边角磨出了丝线。看见我走下来,他抬手行了个平礼,动作很轻,像是试探。
“你来了。”我说。
“你的信,我看了。”他声音低,“所以我想当面问清楚——你们到底惹上了什么?”
我没让他进殿,也没请他坐下。这种时候,太正式反而显得虚伪。
“你听说了哪些?”我问。
“东陆残墟死人复生的事传开了。”他说,“有人说那是你们龙族留下的后手,用来控制战败者的魂魄。南境那边也有流言,说巡海使截到的混血鳞片,是从你们海底试验场漏出去的。”
我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拿活人做实验?”
“我不信。”他盯着我,“但我族里的长老信。还有人说,寒渊谷喊你名字的回声,是某种契约反噬的征兆。结盟越深,遭殃越快。”
我看着他眼睛。那里面没有敌意,只有犹豫。
“那你呢?”我问,“你也觉得我是灾源?”
他没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一块布巾,打开,是一小撮灰烬。
“这是我族一个探子带回的。他在伏波滩附近失踪了三天,回来时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念‘三趾脚印’。昨天夜里,他死了。尸体烧了,这是剩下的。”
我把灰烬接过来,指尖触到一点残留的热意。
“他也去了伏波滩?”我问。
“嗯。临死前说了最后一句:‘它们在画圈。’”
我心头一紧。
这和我在地图上看到的一样。那些脚印、黑火、逆字,都不是随机出现。它们在外围围成环形,像在封锁什么。
“你们退后,不是因为不信我。”我说,“是因为有人故意让你们觉得,靠近我们就等于送死。”
玄虬看着我:“可这些事确实发生了,而且都跟你们有关联。”
“关联不代表源头。”我说,“我也被人盯上了。昨晚,又有一队影鳞卫失联,最后传回的画面里,有个影子站在山顶,地面没影子,墙上有。”
他眼神变了。
那种影子,只有超越法则的存在才能留下。
“你现在回去,可以告诉族人,说我萧风要完了。”我说,“也可以说,我正在拉整个洪荒陪葬。但你要记住——如果真是我惹来的灾,为什么我自己也是受害者?”
他没动。
“你不查真相,光躲没用。”我继续说,“今天他们说是我的问题,明天就能说是你的。只要联盟散了,一个个收拾才更容易。”
风刮过台阶,卷起几片落叶。
良久,他开口:“你说这些,是要我做什么?”
“不是要做你做什么。”我说,“是让你看看真实情况。三日后,我在议事殿开个小会,只邀几位可信之人。九龙镇海阵会启动局部运转,你可以亲眼看,亲耳听,用神识感知阵眼波动。如果你还觉得我在骗你,从此断交,我不拦。”
他沉默了很久。
“你还记得当年北溟之战吗?”他忽然问。
“记得。你替我挡了一记雷罚,半边身子焦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跟着你打仗,可能死。”他说,“但我更怕的是,没人敢站出来打这一仗。”
我点头:“现在也一样。”
他终于抬起眼:“三日后,我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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