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相府花园里的桃李次第开放,空气里浮动着甜暖的花香。连偏院墙角那几丛无人照料的野蔷薇,也颤巍巍地绽出几朵浅粉的花苞。然而,这盎然的春意,却并未驱散林映棠心头的紧迫感。
小食铺的盈利细水长流,王妈母子的效忠稳固了内线,林清远这条暗线也在平稳运行。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极其脆弱的基础上。柳氏经盗窃风波后,对后宅的掌控看似收敛,实则更加内敛深沉。周妈妈虽受责罚,却并未伤筋动骨。而父亲林丞相依旧为朝事烦忧,无暇后宅。这意味着,柳氏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用更隐蔽、更难以防范的方式施加压力。
林映棠深知,不能仅满足于“活下去”和获取信息。她需要更坚实的经济基础,需要一样能带来更丰厚、更隐蔽利润的“东西”。这东西不能像小食铺那样依赖固定地点和人工,最好能在家中制作,原料易得,成品价值高,且便于通过现有渠道隐秘销售。
春日花香,给了她灵感。
前世的楚潇潇,身处名利场,对奢侈品、化妆品乃至一些简单的香氛制作并不陌生。拍古装戏时,也曾接触过一些古代妆品和香道的粗浅知识。这个时代自然没有现代化学香精,但利用天然花草、香料、酒精(或高度酒)进行简单的蒸馏或浸泡萃取,制作出清雅的“花露”或“香露”,并非难事。京城贵女们崇尚风雅,对这类贴身用度的精致物件需求甚殷,利润空间远比烧饼豆腐脑大得多。
关键在于如何实现,且不引起注意。
她首先想到的是工具。最简单的蒸馏装置需要铜壶、冷凝管(可用长竹管或铜管弯曲替代)、接收容器。这些东西在府内难以置办,也容易惹眼。但她想到了一个人——崔大夫。医馆常备有煎药、制丸的工具,或许有类似的可借用或改造之物,且以“调配药露”为名,合情合理。
原料则相对简单。初开的玫瑰、茉莉、栀子,甚至常见的桂花、梅花,都可取用。酒精可用高度白酒替代。精油萃取需要大量鲜花,她目前做不到,但制作香气清雅、留香尚可的“香露水”(类似古法花露水),用浸泡蒸馏法,少量鲜花即可。
销售渠道呢?小食铺的顾客多是市井百姓,消费不起这个。需要更隐蔽、更高端的路子。或许……可以通过崔大夫的人脉?医馆常与富贵人家打交道,以“安神静心、驱蚊避秽”的“药露”名义推荐,或许可行。或者,通过春生认识的车马行,接触到那些往来南北、捎带私货的商贩?
思路渐清,但每一步都需谨慎。
她让春桃再次去回春堂,以“近日春燥,夜寐不安,想请崔大夫配些宁神静气的香药,不拘是佩是服”为由,探探口风,并观察医馆内是否有合适的器具。
春桃带回的消息令人鼓舞。崔大夫果然有制作药露、药油的小型铜制器具,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偶尔为熟客定制一些驱蚊、提神的药露。听说林映棠需要,他沉吟片刻,道:“制作此类香露,需新鲜花草、纯酒,且火候、冷凝都需经验。姑娘若信得过,可将方子告知老朽,或由老朽代为配制。只是……”他顿了顿,“药材器具皆需本钱,且此非正途汤药,恐惹非议。”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明确:可以帮忙,但要付钱,且需保密。
这正是林映棠需要的。她立刻让春桃带去一小块碎银(约二钱),以及一张写着简易“玫瑰安神露”配方的纸条:取新鲜玫瑰花苞若干,洗净阴干表面水汽,与少量檀香末(崔大夫药柜必有)混合,置于干净陶罐,注入上等白酒浸没,密封置于阴凉处七日。而后取出,用细棉布过滤,滤液再以小火隔水加热(避免明火),使部分酒精挥发,同时收集冷凝的香露。最后所得清液,便是初阶香露。
她特意将步骤写得详细,并注明“此方乃古书所见,未曾亲试,请崔大夫斟酌改良”。既表达了信任,也将技术风险和试验成本转移给了专业人士,自己只需支付报酬和等待成果。同时,以“古书”为掩护,避免暴露过多现代知识。
数日后,崔大夫托人送回一个小巧的青色瓷瓶,瓶口用软木塞封着,另附一张字条:“依方试制,略有调整,得露少许,香气清远,宁神尚可。然花材酒资所费,此瓶抵讫。若需再制,需备足本银。” 瓶中药露约莫只有一两左右,但拔开木塞,一股清冽而持久的玫瑰香气混合着极淡的檀木沉稳气息便散发出来,虽不如现代香水层次丰富,但在这时代,已是难得的雅致之物。
林映棠小心地蘸取一点在手背试了试,香气挥发得比想象中慢,且与体温混合后,味道更加醇和。成功了!至少证明这条路可行。
然而,崔大夫的话也提醒了她成本问题。靠他代工,利润空间会被压缩,且批量有限。若要形成稳定的财源,必须掌握核心的蒸馏技术,至少是简化版的。
她开始利用手边极其有限的材料进行试验。让春桃从外面买回一个小巧的锡壶(借口烧水熬药),又找来一根细细的、中空的芦苇杆(洗净晾干),再准备两个大小能套叠的陶碗。她将采集来的野蔷薇花瓣(数量有限,只能试验)与少量白酒在锡壶中混合,用泥巴小心地封住壶盖与壶嘴的连接处,只留芦苇杆插入壶嘴作为导气管。然后将导气管另一端插入倒扣的、盛有冷水的陶碗中心,再将另一个陶碗正扣在冷水碗上,形成简易的冷凝收集装置。最后,将锡壶放在小炭炉上,用极微弱的火慢慢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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