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平静,林映棠却听出了其中的艰难。一边是先帝遗命,一边是君臣名分;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个人安危。这其中的分寸,何其难把握。
“王爷后悔吗?”她轻声问。
萧珩转身,看着她:“后悔什么?”
“后悔接过这重任,后悔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后悔。”萧珩答得干脆,“皇兄信我,将江山托付给我。士为知己者死,无怨无悔。”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着光,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得失的光。林映棠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心中装的,不止是权力,还有责任,还有信念。
就像她拍戏,不止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那些看戏的女子,为了给她们一个梦。
原来他们是一类人。
“王爷,”她忽然笑了,“我好像有点懂您了。”
萧珩挑眉:“懂什么?”
“懂您为何护我。”林映棠靠回软枕上,声音很轻,“因为我们都想改变一些东西,哪怕很难,哪怕会得罪很多人,哪怕……可能会死。”
萧珩看着她,看了很久。晨光里,她的脸苍白却坚定,眼中闪着和他一样的光。
然后,他也笑了。
不是那种冷淡的、礼节性的笑,而是真正的、带着温度的笑意。虽然很淡,却让他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了。
“林映棠,”他说,“你确实值得。”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可这一次,林映棠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不是“值得我护”,而是“值得我懂”。
她心头微动,像有根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春桃来了。她端着热水和干净布条,看见萧珩在,愣了愣:“王、王爷……”
“替你家姑娘换药吧。”萧珩起身,“我出去走走。”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换完药好好休息,别多想。柳氏那边,有我。”
说完,他推门出去。
春桃一边给林映棠换药,一边小声说:“姑娘,王爷对您真好。这两日,他天天来,亲自煎药,亲自送饭……连孙大夫都说,没见过王爷这样。”
林映棠看着窗外,萧珩正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那棵老槐树。秋风吹过,黄叶簌簌落下,有几片落在他肩头。他抬手拂去,动作随意,却有种说不出的风姿。
“是啊。”她轻声说,“他对我真好。”
好得让她有些慌,有些怕。
怕这份好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怕这份好背后,是她还不起的情;怕这份好,最终会成为伤她的刀。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贪恋这份好。
就像久行沙漠的人贪恋绿洲,哪怕知道可能是海市蜃楼,也忍不住想靠近。
换完药,春桃退下。林映棠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萧珩。他还在那里,负手而立,身影挺拔如松。
她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时她觉得这诗太矫情,喜欢就说啊,何必藏着掖着。现在她才明白,有些心意,不能说,不敢说,也不必说。
因为说了,就变了味。
不如就这样,安静地陪伴,默默地守护。在需要的时候递一碗药,在危险的时候挡一把刀,在孤独的时候说一句“我在”。
这就够了。
窗外的萧珩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隔着窗纸,两人目光相触。
谁也没有移开。
晨光洒满庭院,黄叶纷飞如雨。
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
然后,萧珩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林映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她抬手,摸了摸心口。
那里,跳得有些快。
原来心动是这样的——不是轰轰烈烈,不是山盟海誓,而是在某个寻常的清晨,看着那个人为你煎药、为你拂去肩头落叶,然后忽然觉得,这世间风雨,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为她撑伞。
而她,想成为那个也能为他撑伞的人。
窗外的鸟又开始叫了,清脆悦耳。
林映棠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
心未动,情已生。
那就,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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