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启含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头,他辅佐过先帝。
先帝在位时虽也荒淫无道,但至少不会听信谗言,更没有将亲生儿子斩尽杀绝。
他再恶毒也比不上当今圣上半分。
薛启含早就不想继续当这个礼部尚书,奈何皇帝不愿更换,这一待便是二十年。
如今这皇帝比先帝的荒诞更胜一筹,他实在看不下去,无奈上书请求皇帝改变治国方法。
谁料正是这上书的奏折,却为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温宁昭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继续准备上书。
那头发花白的模样看着便操了不少的心,眉眼间的郁气太过明显。
不过他长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看着心善,亦是心系百姓的模样。
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上书几次。
“薛尚书。”温宁昭抱拳躬身。
听到动静薛启含才抬起头,蹙眉望着并没有通报便闯进来的温宁昭。
“温丞相。”薛启含一缕发白的胡子,站起身,“不知温丞相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温宁昭的名号早就在他们这些人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一个皇子的禁脔凭着阴险毒辣的手段,害死谢斯及李焕。
甚至在受到谢清晏的恩惠后,还要将其斩杀,如同恶魔一般的温宁昭,旁人避之不及。
在薛启含的心中,这人坏到骨子里。
他可不想与之交集太多。
温宁昭双眸含笑,只是这笑意味深长。
薛启含深深地看了好几眼,心中已有了猜测:“陛下让你来杀……”
“只是例行询问。”温宁昭勾勾唇。
目光一沉落在那奏折上。
他向前一步,正要将奏折捧在掌心阅读时,薛启含却迅速遮挡,生怕看出一个字来。
“我身为丞相,这奏折早晚会落入我眼中,薛尚书有何可瞒?”
薛启含冷哼,将奏折重重一扔,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温丞相,你既已辅佐陛下,那便不要做些出格的事。”
温宁昭似是没礼貌般,随处找个木椅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薛启含。
“薛尚书倒是说说,何为出格的事?”
薛启含早就活够了,亦不惧怕任何人。
只是担心百姓们流离失所,受此影响。
就连皇帝他都会上书批评,何况是这个新晋丞相,却毫无实权。
他冷笑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侃侃而谈:“伤害国家之事不可做,你身为丞相自然要以身作则,谗言不可说,还有……”
“薛尚书,你是……活够了吗?”
温宁昭突然打断的话语让薛启含莫名一怔,将这番话仔细琢磨了很久,眼里燃着怒火:“你是何意思?”
“很明显。”温宁昭从怀中取出他常用的匕首,拍在木桌上,“如你所料,陛下让我来,是想让我杀了你。”
“你方才说只是例……”
“唬住你的手段罢了。”
薛启含脸色一沉,沧桑的双目看向周身溢散寒气的温宁昭,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皇帝果真……不会留下任何一个会忤逆他的人。
兴许这王朝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薛启含愈发无奈,更没了丝毫反驳的力气。沉默半晌,闭上了眼睛,坚定道:“如此,那你便杀吧。”
温宁昭站起身,利落地将冰凉的匕首放在薛启含的脖颈上,眸中杀气骤起。
杀了薛启含,他就能得到皇帝更深的信任。
他离胜利便更近了一步,但……
温宁昭紧紧蹙眉,不多时,却又将匕首拿开扔在了桌子上。
冰冷消失,薛启含试探地睁开一只眼。
见温宁昭依旧稳稳坐在木椅上,神情疑惑:“为何不杀?”
“我若杀了你,待我一离开,你的人便会杀了我。毫无必要。”
听到这话,薛启含竟摇摇头,一心求死:“既然陛下要杀我,那我活着便毫无意义,你若怕,那我起书一封,让他们不必报复于你。”
说话间他真的拿起毛笔。
温宁昭拿起桌上的茶杯,打掉了那笔。
“我这么做温丞相也不满意?”
温宁昭:“除了死,薛尚书就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薛启含知道他兴许必死无疑,知道当今圣上宁愿杀掉全部良臣,也不愿改变他的治国之道。
那么,他早有一天会死在皇帝手里。
“温丞相,我不过一普通臣子,变不得圣旨,你想杀那……”
温宁昭抬腿一脚踹开了身侧的木凳,砸出声响。
薛启含被吓了一跳,话也未能说完。
温宁昭手中握着匕首,把玩似的扎着木桌,兵刃上映着他冷冽的眸。
“我便实话告诉你,这朝堂覆灭是早晚的事,你作为礼部尚书,可否愿意帮我一把。”
他抬起头,正面瞧着薛启含。
那匕首赫然扎穿木桌,用力一拧,顷刻间碎成了两半。
薛启含愈发不懂温宁昭意欲何为。
温宁昭干脆一语道破:“我要谋反,杀了皇帝,让这皇朝得以继续下去,你可否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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