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周身流逝，春去冬来，周而复始萧凛仍在那棵树下练剑，他身侧不远的便是一身素衣的澹台烬。
三人聚在一起，蓝的蓝，绿的绿，取二者之间凑个青色，倒是分外和谐。
观怜慈坐没坐相的坐在树干上，一边磕瓜子一边指挥：“错了错了，是斩右，澹台烬你老看萧凛做什么，作弊啊？”
澹台烬挥剑的动作一顿，默默调整过来：“.....我比他少练半个月。”
“那也不是你作弊的理由，萧凛你停下，让他自己练。”观怜慈得意洋洋说道。
曾经乖巧的小包子被养成了娇气的小霸王，萧凛看了他一眼，听话地往旁边让了让给澹台烬腾地方。
“观怜慈国师应该是举止端庄，待人体贴和善。”澹台烬很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在他的记忆里他挺乖的啊。
观怜慈在自己师父面前或许能听劝点，他们俩，他冷哼一声：“我没往你头上扔瓜子皮已经够和善了，快练。”
话音刚落，瓜子皮已经从他指缝里钻出去，掉到澹台烬头上。
萧凛抿唇憋笑。
澹台烬知道发生了什么，熟练地就抚了抚头顶，瓜子皮落了地，剑光环绕，淡青色的衣衫晃动间活灵活现，仿佛一只入了凡的仙子。
可惜观怜慈看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午后的阳光渐渐落下，观怜慈朝着那间关上的房门看去，掐算好时间，叫断这一切：“好了好了，萧凛你扶一下我，我今天爬得太高了。”
萧凛看向房门，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有他来了还能用得上他扶吗？
“你也知道自己爬高了。”澹台烬随意把剑插到地上，转过身朝树杈上的人伸出手，“下次谁都不管你，让你挂上面你就舒服了。”
“你不管我有萧凛在，他可不像你，一肚子坏水。”观怜慈不服气地反驳道，
“行，我一肚子坏水，你自己下来。”澹台烬双手抱胸，看似有恃无恐，实际上还是拿准了观怜慈心虚的行径。
眼见房间里发出动静，观怜慈气得鼓起腮肉：“你快伸手，我要跳下去了！”
“你扶的稳点知道没有，我要是摔了，以后就再也不跟你玩了。”
“你到底跳不跳？”澹台烬不耐烦打断道。
这些年不跟他玩的话，他说过多少遍？又有哪遍成真了？
“跳。”观怜慈憋屈地应了一声，观察下方位，‘腾’得一声朝下摔去。
萧凛习以为常到自始至终都在帮忙望风。
澹台烬稳稳地接过怀里的绿色大虫子，掂量两下，哼笑说：“观怜慈你最近真是胖了。”
“你才胖了！”观怜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跳出去说，“以后不让你接了，萧凛就不会嫌弃我胖。”
萧凛无辜一笑，这俩吵架老扯他做什么。
澹台烬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拔出地上的剑说：“随便你。”
说完他就慢悠悠的往外走去，观怜慈骂骂咧咧地声音由身后传来，他嘴角微勾，被风吹起的发丝微微摇曳，仿佛在朝人招手。
“他什么人啊，我用他接了吗，我说的明明是让你接，对不对？”观怜慈不服气地嘟囔说。
只要和澹台烬聚在一起他就跟个炸药包一样时常生气，萧凛看得分明，这是澹台烬故意招惹的。
明明极为关心，偏偏学不会好好说话，故意把人惹急眼了，不知道还以为在他心里，讨人生气就能独占注意力呢。
真的不是仗着观怜慈脾气好吗？
他记仇向来只记一阵，萧瑟默默听着，‘吱呀’一声，推门声响起，他立马乖乖与他站做一排。
老国师不喜澹台烬，因此这些年他们形成一个习惯，澹台烬用完午膳就来找他们，老国师正好午休，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候就是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的时间。
有时观怜慈还会张罗着让萧凛教他，在不上课的时候，他们三个更是形影不离。
换句话说，应该是萧凛与观怜慈形影不离，观怜慈会因为与澹台烬吵架，追着他要说法。
老国师对他们的把戏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哪怕过去多年，他依然不想看到澹台烬，没人知道原因。
包括早在心里给他打叉号的澹台烬。
两位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爱幼，观怜慈直接摆烂了，他讨好地朝老国师笑笑，把剥好的瓜子仁拿出来说：“师父吃点午后小零嘴吗？”
“你自己吃吧。”
“好嘞。”观怜慈一点不耽误，把满手的瓜子仁尽数丢到嘴里。
老国师：......
他怀疑自己但凡说要，他动作都没这么干脆。
老榆树下的小豆丁们越长越高，萧凛得封宣城王，观怜慈亲自举行祭祀，那是他第一次举行大场面，为他的朋友。
蓝衣殿下站在祭坛之下，一身鬼魅玄衣的国师戴着面具，为他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青铜铃铛发出一声又一声脆响，面具下含笑的眼睛却在望向火焰的一瞬间出了神。
‘杀啊！’
‘澹台兄，最后再唤你一声兄长，不为往日旧情，只求你放过大好河山，殷殷百姓，别叫他难过。’
‘盛国可以有战死的将军，不能有投敌的王储，我此去，你万万珍重。’
灼烫的眼睛紧紧顶着不断燃烧的火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观怜慈的眼睛逐渐从空洞变为无助。
他只能强撑着继续，这刻，主持这一切的人比谁都要怀疑祈福的目的。
只因他见到了萧凛的命数....
祈福，在祈什么呢？
那日天真的以为刀剑相向只涉及两国层面，不敢深想，身为盛国皇子的萧凛又该如何自处。
怪不得师父会问他会不会后悔。
后悔了吗？
观怜慈抬眸望着万里无云，晴阳高照，天命赏赐的大好风景，他却满心茫然，如同经历了一场没有雨的漫长雨季。
他最好的两个朋友，天命...命数，为何如此？
所有人都在信任神明，信任知晓天命的未来国师，唯独他被曾经说过的话正中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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