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时节,农村也进入了最繁忙的阶段。田地里,人们抢收着为数不多的粮食,汗水摔八瓣,就为了多挣点工分,多分点口粮。前进公社的集体食堂,在这农忙时节也格外“大方”起来。蒸出来的窝头、馒头个头明显比平时大了不少,熬的粥也稠了些,甚至偶尔还能见到几点油花。这是公社对社员们辛苦劳作最直接的慰藉。
那天下工后,前进公社的姑娘端着粗瓷大碗,碗里是堆得冒尖的杂粮饭,蹲在食堂门口的土坡上,吃得格外香甜。肚子里有了实实在在的粮食,脑子也跟着活络起来。
吃着吃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城市光环和红烧肉香气掩盖了的关键问题——户口和粮食关系。
她放下碗,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心里开始盘算: “我要是真嫁给了那个刘光齐,进了四九城……那我这农村户口就得迁出去吧?集体的地肯定就没我的份了。地没了,我这社员身份也就没了,自然再也没资格来这集体食堂吃饭了。” “可到了城里呢?我没有城市户口,粮本、副食本啥都没有,吃粮吃油都得凭本供应,我上哪儿弄去?刘家要是不乐意给我吃,或者他们家粮食也不够吃呢?” “那我成啥了?农村的回不去,城里的立不住。两边都靠不着,喝西北风去?”
这现实的问题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对城市生活的浪漫幻想。刘家条件好是不假,但那好条件是刘海中的,是刘光齐的,不是她这个外来户的。一旦嫁过去,她的吃饭问题就完全捏在刘家人手里了。想起刘光齐那副手抖流涎、连菜都夹不稳的样子,再想想他那个看着挺精明、官威不小的爹,姑娘心里越发没底。
“万一……万一他们刘家以后嫌弃我农村来的,或者刘光齐那病越来越重,他们家不愿意白养着我这么一张嘴呢?”这个念头让她打了个寒颤。比起城里虚无缥缈的“好日子”,眼前这碗虽然粗糙但能实实在在填饱肚子的集体食堂的饭,似乎更可靠。
思来想去,掂量来掂量去,她对进城嫁人的热乎劲彻底凉了。 “算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那刘光齐看着就不像个能顶门立户的长久依靠。还是老老实实在村里找个身板结实、能干活的庄稼汉嫁了实在。好歹地里的活能一起干,集体食堂的饭能一起吃,爹娘兄弟也都在跟前,有个照应。日子苦点就苦点,至少心里踏实,饿不着肚子。”
主意一定,她心里反而轻松了。她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完,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场四九城里的相亲,那顿油汪汪的红烧肉,就像做了一个短暂而不切实际的梦。梦醒了,她还是得在这片黄土地上,靠自己的双手,挣自己的饭吃。
至于怎么回绝刘家,她想了想,决定就让许大茂去传话,就说……家里爹娘不同意,舍不得她远嫁。这个理由,谁也挑不出毛病。
就在前进公社那姑娘打定主意,想找许大茂传话回绝刘家这门亲事的时候,四合院里的刘海中,也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着满世界找许大茂。
自从相亲宴过去,已经快两个星期了。那边姑娘就像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刘海中这边可是酒也请了,肉也吃了,鸡蛋糕也送了,连许大茂那份“辛苦费”都预先折合成粮票给出去了!这左等右等没消息,刘海中心里能不着急吗?刘光齐更是整天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时不时就问他爹一句:“爸,那边……还没信儿吗?”问得刘海中愈发烦躁。
他去了后院许大茂家好几趟,门都锁着。在厂里也留意了,宣传科根本不见他的人影。刘海中憋不住了,干脆跑到宣传科办公室去打听。
宣传科的干事正忙着写标语,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许大茂?又下乡了!向阳公社那边急着要鼓励交公粮,催着厂里派放映队去放几场电影鼓鼓劲,他就颠儿颠儿地去了。这会儿啊,指不定在哪个村口扯银幕呢!”
刘海中一听,心里这个气啊!好你个许大茂,办事情有头没尾的!给我家说媒说到一半,人没影了!这算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许大茂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厂里不是号召“干部吃稀”吗?他许大茂虽然是个放映员,算后勤人员,按规定也得跟着喝那清汤寡水的粥,他哪受得了这个罪?正好向阳公社的邀请电话打过来,他简直是求之不得,屁颠屁颠就接了任务跑了。下乡放电影,虽然辛苦点,但到了公社那就是贵客,好吃好喝招待着,怎么着也比在厂里天天喝粥强百倍!至于刘海中说媒那档子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好处已经捞了一部分,剩下的,等回来再说呗!
这可苦了刘海中。找不到许大茂,就问不到姑娘那边的准信。这亲事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对方到底是个啥态度?刘海中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跟烙饼似的,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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