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的斡旋,天将破晓。
晨雾如纱笼罩着行宫,鹤见桃叶与童磨并肩踏着露水上的微光归来。
童磨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连睫毛都沾着些许倦意,脑袋微微发沉。
鹤见桃叶抬头看他,浅金色眼眸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回事?这么困,可不像你平时精力旺盛的样子。”
童磨眼珠子飞快一转,计上心头。
他瞬间换上一副哭丧脸,委屈巴巴:“我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嘛。”
“怎么会这样?”鹤见桃叶眉头微蹙。
她知道童磨向来擅长打理教务,但万世极乐教终究只是个几百人的教会,每日的教徒也不过二十个以内。
有什么事用得着耗费一个月的心神?再加上童磨极少会露出这般疲惫模样,难道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你也知道,现在政府对教会的管控越来越严格了。”童磨拨过路边已经半人高的莲花,一脸无奈。
“他们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要派人来考察,又是查账目又是让统计教内流量之类,真是烦人的苍蝇呐。”
鹤见桃叶的眉头皱得更紧,面露不悦:“这不是纯粹找事吗?”
“可不是嘛。”童磨叹了口气,顺势抱怨,“加上教众最近多了不少,日常的祈福、解惑,还有些琐碎的纷争要调解,我不得不多上几份心,经常忙到后半夜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寝殿。
鹤见桃叶还在琢磨着政府管控的事,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抬眼,就看见童磨已经飞快地躺到了柔软的床榻上,眼睛眨了眨,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见鹤见桃叶没动,童磨索性从床上爬起来,二话不说伸手将她一个旱地拔葱。
直愣愣抱在怀里,坐在床边,接着侧着倒下,再床中间蹭一蹭,躺好了。
堪称行云流水。
这还不满足。
他胳膊一搂,双腿一夹,像八爪鱼似的将鹤见桃叶牢牢固定在怀里,但又善解人意地留了一点点空间。
鹤见桃叶刚想挣扎着问清楚教务的细节,头顶就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陪我好好睡一觉吧......”
他深吸一口气,熟悉的冷香充盈鼻尖,这下他是真的困了。
“好舒服......”
她抬头望去,童磨已经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眉目放松。
显然真的睡了过去。
鹤见桃叶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任由他抱着,也渐渐坠入了梦乡。
——
行宫的庭院里格外热闹,鹤见桃叶循着声音来到祈福殿,远远就看见引乐台上站着一个戴着野猪头罩的少年,身着繁复华丽的神袍,双手叉腰,大声喊道:“吾辈乃是山神!吾辈会庇护你们,不要害怕,不要沮丧,都抬起头来!”
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爽朗,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活力。
鹤见桃叶嘴角微微抽搐,转头看向身边的童磨,难以置信:“这就是你想出的应对政府考察和安抚教众的办法?”
童磨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呀!是不是很厉害?”
他还兴致勃勃地解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伊之助很有天赋呢!
他说话直白,做事简单,总能把复杂的问题变得一目了然,这可是其他人难以办到的喔?
教众们现在情绪稳定多了,连政府派来的人,都觉得我们的祈福仪式很有特色呢。”
鹤见桃叶看着在那边跳大神的嘴平伊之助,眼睛抽了抽:“他们一定觉得自己之前把极乐教当做眼中钉是一个愚蠢的想法吧。”
鹤见桃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帘幕后陆续走出一群教众,他们神色还有些茫然,显然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而那些简单直白的话语,落在他们耳朵里,会被自动赋予他们所希望的深意,从而化作他们心中最渴望的慰藉与力量。
而引乐台上的嘴平伊之助,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时不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吆喝,野猪头罩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模样既滑稽又认真。
“能帮上童磨大人就是最好的啦。”一旁的嘴平琴叶笑着说道,她穿着素雅的和服。
她顺着鹤见桃叶的目光看去,发现对方似乎对那个头套有些好奇,于是道:“您是在好奇那个头套哪里来的吗?”
鹤见桃叶点点头。
嘴平琴叶回忆起往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温柔的笑容:“其实是在伊之助还只有四五岁的时候,曾在山上迷了路。
那时候可把我们急坏了,等我和大家找到他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两夜。”
她顿了顿,想起那时的场景还有些后怕:“没想到那孩子居然在一只野猪的领地待了下来。
那只野猪似乎很通人性,不仅没有伤害他,还给他带回了不少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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