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枝出生在一个不算富裕但也温饱无忧的双职工家庭。父亲林建国是镇上农机站的技工,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与机油和零件为伴,家里的事基本是母亲李秀兰说了算。李秀兰在镇上的纺织厂工作,能干,要强,也继承了上一辈,乃至上上辈对“规矩”的恪守。
家里有一儿一女,林晚枝是姐姐,弟弟林栋比她小两岁。
李秀兰挂在嘴边的话是:
“晚枝,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弟弟是咱们林家的根,以后你要靠他撑腰的。”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关键是找个好人家。”
“妈这都是为你好,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安稳,相夫教子。”
这些话语如同细密的针脚,一遍遍缝进林晚枝的童年。她得到的拥抱很少,得到的“道理”很多。鸡腿鸡翅,她和弟弟一人一个,但弟弟可以先挑,弟弟吃得更快,眼神瞟向她那份时,李秀兰会说:“晚枝,弟弟还在长身体。”于是,她手里的鸡腿往往只剩下一半。新衣服,她和弟弟都会有,但弟弟的是时兴的运动服,她的是耐穿的、样式普通的棉布裙。李秀兰会说:“女孩子要朴素,打扮那么花哨像什么样子。”
她并非没有被爱。生病时,李秀兰也会彻夜不眠地照顾她;学校里受了委屈,李秀兰会拉着她去理论。但这种爱,总是裹挟着条件,掺杂着对比。爱意如同透过毛玻璃的光,温暖是有的,却看不清原本的形状。
小小的林晚枝内心充满了困惑。她看到邻居家的独生女被父母如珠如宝地疼爱,看到课本里写着“男女平等”。她偷偷问父亲:“爸,为什么妈妈总说弟弟是支柱?”林建国只是吧嗒着烟,含糊地说:“你妈…就那样,别多想。”
她更不理解母亲口中的“依靠”。舅舅确实只有在手头紧、家里需要劳力时才会频繁登门,母亲每次都会塞钱、帮忙,回头又会对林晚枝叹气:“你看,家里有个兄弟多重要,以后你嫁了人,在婆家受了气,总得有个娘家兄弟出头。”林晚枝看着舅舅拿了钱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母亲疲惫又理所当然的脸,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质疑:这真的是依靠吗?还是……负担?
随着年龄增长,林晚枝出落得越发标致。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身段窈窕,是十里八乡都数得着的漂亮姑娘。她的成绩也不错,尤其喜欢语文,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念。书本为她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看到了小镇之外的广阔世界。
李秀兰对她的“规训”也随之升级:
“女孩子家,成绩差不多就行了,读太高心都读野了。”
“别整天看那些闲书,学学做饭缝纫,以后持家用得着。”
“走路别风风火火的,稳重点,不然人家说你轻浮。”
林晚枝学会了沉默。她不再争辩,只是更用力地读书,在日记本里写下自己的迷茫与向往。她看着母亲日复一日地为家庭操劳,伺候丈夫,操心儿女,仿佛一生就被框定在灶台、工厂和儿女的前程里。母亲是能干的,也是疲惫的,她的世界里似乎没有“自我”这个词。林晚枝隐隐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高考结束,林晚枝感觉像挣脱了一层无形的枷锁。她填报了远离家乡的大学,憧憬着陌生的城市、自由的空气和无限的可能性。她甚至偷偷计划着利用暑假打工,攒一点路费和生活费。
然而,录取通知书还没等到,等来的却是李秀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晚枝,妈给你说了门亲事。镇东头老陈家的小子,陈志强。家里开砖厂的,条件顶好。人我们也相看了,老实本分。你嫁过去,一辈子吃穿不愁。”
林晚枝如遭雷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我考了大学!我要去读书!”
李秀兰皱起眉:“读大学?读完不还是要找工作嫁人?陈家家底厚,志强那孩子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你嫁过去直接享福,不比你自己在外头瞎闯强?妈是过来人,还能害你?”
“我不嫁!我根本不认识他!”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跟你爸结婚前也就见过两面,不也过了一辈子?”
“那是什么年代了!妈,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外婆,我,都是这样!找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你看村里那些出去打工的姑娘,混几年回来,年纪大了,还能找到什么好对象?听妈的,错不了!”
争吵、眼泪、冷战。李秀兰发动了所有亲戚轮番游说,核心思想无非是“女人最终的归宿是家庭”、“读书无用”、“陈家条件好是你的福气”。林晚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横亘在她和母亲之间的鸿沟——那不是不爱,是认知的铜墙铁壁。
在母亲又一次声泪俱下地诉说“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话就是要了我的命”之后,林晚枝看着母亲眼角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明白,在母亲有限的认知和人生经验里,这确实是她能为自己谋划的“最好”的出路。母亲自己就是这套规则的产物,并且深信不疑。
但是,理解不等于接受。
“一直如此,便对么?”鲁迅的这句话在她脑海中轰鸣。
在一个凌晨,林晚枝带着自己偷偷攒下的几百块钱和简单的行李,踏上了逃离的路途。她要去省城,去找同学,去等待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去开启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夜色中,她回头望了望沉睡中的家,心中既有解脱的轻快,也有对未来的惶恐,以及一丝对母亲的愧疚。
然而,命运没有给她机会。一辆因司机疲劳驾驶而失控的货车,在晨曦微露中,将她年轻的生命和所有的梦想,永远地定格在了那条通往未知世界的公路上。
弥留之际,林晚枝的怨念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而是对那套无形枷锁的痛恨,对母亲被禁锢一生的悲哀,以及对无数像她一样被“规矩”扼杀可能性的女性的共情。她不甘心!她要挣脱!她要证明,女性的人生,可以不止一种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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