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趴在屋顶,风从耳边刮过。前方火把晃动,追兵越来越近。他低头看巷子深处,那盏纸灯笼还亮着,老头已经走远,只留下一地昏黄的光。
他没时间再想。
后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巷口。
他咬牙,翻身跃下,落地时滚了一圈,卸掉冲力。脚刚沾地,一只手就拽住他的衣领,把他往旁边一拖。是药铺掌柜。门在身后关上,黑暗瞬间吞了进来。
“别出声。”老头压低声音,拉着他在窄道里快步走。脚步很轻,像是踩在棉花上。
林寒没挣扎。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两人穿过厨房,绕过后院柴房,停在一堵墙前。掌柜伸手在砖缝里摸了摸,咔的一声,一块石板向内滑开。里面是条向下的台阶,黑得看不见底。
“进去。”掌柜推了他一把。
林寒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
“你还想活?”老头皱眉,“那就别磨蹭。”
林寒钻了进去。
身后石板合上,密道里一片漆黑。他靠着墙喘气,耳朵还在嗡嗡响。刚才那一跳耗了不少力气,腿上的伤也开始抽着疼。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开口。
“我是谁不重要。”前面传来脚步声,老头走在前面,“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林寒没说话。
“半个月前,你在我的铺子里买过一味药。”掌柜边走边说,“叫‘断魂草’。那玩意儿一般人不用,只有你们那一支的人才认得。”
林寒心头一紧。
“你还问我,是不是林家出来的。”他接了句。
“我没瞎。”老头哼了一声,“眼神、走路姿势、拿药的手法,都像。我当年见过你师父,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寒沉默。
两人继续往下走。空气变得潮湿,脚下的路也由石板变成了土阶。偶尔有水滴从头顶落下,砸在肩膀上,凉得刺骨。
“你为什么帮我?”林寒问。
“我不帮你。”老头头也不回,“我是还人情。你师父救过我命,这恩还没还完。”
林寒还想问,前面忽然传来动静。
砰!
一声闷响,震得头顶灰尘直落。
有人在外面砸门。
紧接着是喊声:“开门!搜查要犯!”
脚步杂乱,至少五六个人。
林寒立刻靠墙站定,手摸向袖口。毒雾弹只剩一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掌柜却没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倒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撒在自己衣领和袖口上。然后又递了一撮给林寒。
“含住,别咽。”他说。
林寒接过,放嘴里。味道有点苦,但不刺激。
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急。
“他们进不来?”林寒低声问。
“能进来。”老头冷笑,“但他们进来了也找不到我们。”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木板被掀开,有人跳了进来。
“搜!仔细搜!”是暗卫头目,声音粗哑。
接着是翻箱倒柜的动静。锅碗瓢盆叮当乱响,桌椅被推倒,床铺被撕开。
林寒屏住呼吸。
掌柜忽然抬手,在空中轻轻一扬。
一股淡淡的香气散开,像是陈年旧药混着檀木烧过的味儿。不浓,但钻鼻子。
林寒闻着没什么感觉,可几秒后,上面就开始有人咳嗽。
“怎么回事?眼睛怎么突然模糊了?”
“头……头有点晕。”
“谁放烟了?!”
混乱的声音传下来。有人扶着墙走,脚步歪斜。一个暗卫刚走到密道入口附近,手摸到机关石板,正要用力,忽然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别碰地面!”头目吼了一句,可他自己声音也开始发颤,“这是……迷魂香?!”
“老东西!”他怒吼,“你敢用禁药!”
掌柜没理他,只对林寒说:“走,快。”
两人加快脚步,沿着密道往下。身后的吵闹渐渐远了,只剩下零星咳嗽声。
“这香……”林寒边走边问,“不会死人吧?”
“死不了。”掌柜说,“就是让人眼前发花,四肢无力,半个时辰才能缓过来。够我们脱身了。”
林寒点点头。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弱光线。是一扇小木门,半开着,外面透进月光。
掌柜推开木门,两人走出来。
外面是个小院子,荒草齐膝,墙角堆着破瓦罐。正屋门窗紧闭,门上贴着褪色的符纸,风吹得哗啦响。
“这是哪儿?”林寒问。
“陈百草的老宅。”掌柜说,“你该来的地方。”
林寒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
“我不知道你要找他。”老头看着他,“但我知道你会来这儿。这地方,是你师父当年留下的最后据点。你既然回来了,迟早会走这条路。”
林寒没说话。他盯着那扇门,心里有点乱。
掌柜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他。
“拿着。以后见同门,凭这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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