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爷听了老伴的话,到刘淑芳家看看宅基地,听了刘淑芳的设想,也跟刘淑平的反应一样,连连摇头,说她的想法可行倒是可行,就是可惜了,说像她说的那样把房子盖起来,也就只能做个仓房,算不得正经房子,住不得人。
刘淑芳说她就是做仓房用。
薛大爷说,“你这孩子是个实在人,但是眼光不够长远啊。你要这样想,万一以后你发达了,想换座更好的房子,这座房子卖不卖?如果按你的主意盖,你这房子到时候就只能卖出了两间房子的价格。但是,你现在添点儿钱,把房子好好盖起来,将来卖房子的时候,那可就是三间正经砖房的价格。比之前得多卖三分之一的钱呢!”薛大爷看看她的神色似乎有所松动,继续说,“我听你薛大娘说了,你手头不宽裕,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家还有一些红砖,添两堵墙是够了,你先拿来用着,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给。至于棚顶,我认识苇场的人,给你按内部价 。我会编笆,你这一间房子也用不了多少苇子。你看看还差啥?大爷帮你张罗!”
刘淑芳非常感动,但是她家孩子们还小,她不想太张扬,以免引得有些人的觊觎,“大爷,我非常感谢您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您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是烈属,我家孩子们还太小,我怕把房子盖得太好了,再引来麻烦。我虽然是不怕,但终究是闹心不是?”
薛大爷叹口气,摆摆手说,“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庄稼了?你越退让,别人就越欺负你!你觉得住两间茅草房的容易被人欺负?还是住在高砖亮瓦房子的容易被人欺负?这人啊,都是先敬罗衫后敬人,要不咋说狗眼看人低呢?现在毕竟是太平盛世,那些想欺负人的也不是土匪,专捡着肥羊下手。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刘淑芳把薛大爷说的话跟三个孩子说了,其实她也没有期望孩子们能给自己什么反馈,毕竟他们还小,最大的也才九岁而已,但她这半个月,过得比过去十年都要精彩,什么都要自己拿主意。因为丈夫的牺牲,她被忽视、被算计、被排挤、被非议……,当然,也有善意和支持,但那些都是基于自己立起来的前提之下的。此时,她多么希望有人能跟自己并肩作战,完全支持自己的决议。
原以为可以依靠一生的人倒下了,她才醒悟,原来可以依靠的始终是自己。
这时,大儿子李立远说话了,“妈妈,您就按照您自己的想法去做吧,我和弟弟妹妹都支持您。就像您之前说的那样,我们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咱们一家人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我们都听您的话。”
李丽娜和李立恒也跟着点头。
刘淑芳下定了决心,“好,那咱就按之前的想法,因陋就简,盖耳房。咱们在你们三个长大之前,韬光养晦,低调一点儿,妈妈负责赚钱养家,你们三个负责茁壮成长。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长大了要做一个什么样子的人?那个就是理想,有了理想,你们就要为了那个理想而努力学习。懂了吗?”
“懂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正好在大门口遇到了薛大爷,刘淑芳就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还是因陋就简盖耳房。薛大爷表示尊重她的决定,“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只是盖一个耳房,那就简单多了,一天就能把框架立起来,剩下的部分,你自己慢慢鼓捣就好。不过,你最好是把覆盖棚顶的篱笆事先编好,到时候趁着人多,帮你铺好,把房盖整好了,你也省力些。”
“行。就按薛大爷您说的办。您看这工钱怎么算?”刘淑芳连忙表态。
薛大爷摆摆手,“算啥工钱?邻里邻居的帮个工,再平常不过。你准备一顿午饭就行。就这个星期天是吧?到时候我让我家的三个小子都来,加上你大哥就是五个人了,你家后院的小高算一个,那个人还成,你不用管了,到时候我跟他说。”
刘淑芳不想跟后院那户人家来往,就把小姜的算计都跟薛大爷说了。
薛大爷听了很生气,“这还真是的,没看出小姜是那样的人!算了,本以为街坊邻居的,趁此机会拉近距离,算了,那样的人,罢了!”
星期天,刘淑平早早就到了刘淑芳家,还带来两块豆腐和几个辣椒、豆角、茄子,还有几块大骨头。他说,“园子里才下来的,也不太多,你嫂子是再加两个土豆凑成一锅乱炖,加个菜。”
刘淑芳说,“我昨天也买了一些菜,还灌了粉肠,再加上大哥拿来的菜,就更好了丰盛了。”
这时薛大爷带着三个儿子过来了,薛大娘也带着大儿媳妇刘秀琴来了,说中午她们婆媳来帮刘淑芳做饭。
刘淑芳跟刘秀琴也在厂里见过,就是不认识。刘秀琴眼睛有些毛病,右眼睛有些斜视,视力不太好,好在她长得很健壮,在后勤干些装卸打杂的活。
为了稳固,在东面贴着院墙竖了两根柱子,在两根柱子上架了一根过梁。今天薛大爷是总指挥,门框、窗框那些都是他做的,也说他指挥着大家立好固定的。不到中午,耳房的框架就已经成型了。
这时候薛大娘喊大家吃饭了,中午做了六个菜,一盘粉肠、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尖椒土豆片、一盘麻辣豆腐、一盘角瓜炒肉片、一盆乱炖。主食是大米饭。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薛大爷带着大儿子钉椽子,他看着房后准备的粘土,说是不够用,就打发两个小儿子和刘淑平推着他家的推车去河边再取些土来。
待椽子都钉好了,铺上柳条篱笆,抹上一层掺着碎草棍的粘泥。前后墙壁的篱笆上也都里外抹了一层粘泥。这座耳房就算基本成型了。
薛大爷对刘淑芳说,“等这层泥干透了,再抹第二层。总共抹三层就行。不过,以后每年春天或者是秋天都得再抹上一层,不然可架不住雨水冲刷。
干完活,刘淑芳给薛大爷和刘淑平一家拿了几根粉肠,让他们拿回家也给家里人尝尝。她特意多灌了不少,把之前盐渍的小肠都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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