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城的轮廓在风雪中逐渐清晰,黑色的城墙如同巨兽的脊梁,横亘在苍茫的雪原尽头。相较于离开时的匆忙与潜行,此次归来,叶小凡与韩立小队虽依旧低调,但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份历经生死磨砺后的沉凝气质,尤其是叶小凡,炼气八层的修为虽未张扬,但那双深邃眼眸中偶尔流转的幽蓝寒光,却让守城侍卫不敢过多盘问,便顺利放行。
再次踏入“听雪轩”客栈那间熟悉的静室,布下隔音禁制后,小队成员围坐在一起,气氛却与上次出发前截然不同。少了些忐忑,多了几分凝重与决断。
“叶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韩立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叶小凡身上。经历了寂灭雪原的一系列变故,尤其是叶小凡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实力与担当,他已无形中成为小队的主心骨。“北辰剑宗的玉玑子前辈虽释放了善意,但幽冥教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我们手握的秘密,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叶小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凉的北辰令,令牌上的星纹仿佛与他的心跳隐隐共鸣。他沉吟片刻,缓缓道:“玉玑子前辈所言非虚,幽冥教势力盘根错节,仅凭我们几人,如同蚍蜉撼树。将消息传递给北辰剑宗这等正道魁首,借其力量铲除邪祟,是当前最稳妥的选择。”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然而,我们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于外人。幽冥教在寒鸦城乃至整个北境经营多年,必有眼线耳目。我们前脚刚与玉玑子前辈接触,后脚就可能被盯上。在前往北辰剑宗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三件事。”
众人闻言,皆凝神静听。
“其一,隐匿行踪,混淆视听。”叶小凡看向文松和苏婉,“文兄,苏姑娘,你们心思缜密,擅长药剂与符箓。我们需要改变容貌气息的丹药或符箓,并非长久易容,只需在关键行动时稍作遮掩,避免被轻易认出。同时,我们可分批次、伪装成不同身份的散修,在城内采购物资,打探消息,切勿集体行动,引人注目。”
文松推了推眼镜,点头道:“易容丹和敛息符的材料坊市中应能凑齐,我即刻去办。”苏婉也轻声道:“我还可以调配一些能短暂改变体味的药粉,配合使用效果更佳。”
“其二,提升实力,以备不测。”叶小凡的目光扫过雷猛、冷月和紫瑛,“寂灭雪原之行,大家都有所收获,也暴露了不足。雷兄,你的雷霆刀罡刚猛无俦,但对上诡异术法时略显单一,需进一步凝练,做到收放由心。冷月姑娘的身法诡秘,刺杀之术精妙,但正面抗衡能力稍弱,可尝试将寒气融入短刺,增加控制与侵蚀之力。紫瑛,你的草木感知与阵法天赋独特,需加强‘紫竹迷踪阵’的困敌之效,并研习一些小型预警、反追踪的阵法。”
他又看向韩立:“韩兄,你根基扎实,剑法沉稳,此次受伤初愈,正可借此机会巩固修为,尝试冲击炼气九层瓶颈。我这里有一些得自玄冥宫遗迹的冰系灵石和丹药,或对大家修行有益。”说着,他从北冥戒中取出部分不影响核心传承的资源分发给众人。
雷猛用力点头,眼中战意熊熊:“叶兄弟放心,俺老雷定把刀磨得更利!”冷月默默擦拭着短刺,寒光闪烁。紫瑛则乖巧地应下,开始摆弄手中的阵旗。
“其三,主动出击,探查敌情。”叶小凡最后说道,声音压得更低,“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幽冥教在寒鸦城必有据点,或是某个商会,或是某个帮派,甚至可能隐藏在城主府或某个修仙家族之中。韩兄,你经验老到,可与雷兄一起,暗中留意城中近期有无异常人员流动、物资调配,特别是与阴寒、魂魄相关的大宗交易。我则会尝试感应北冥令与玄冥冰魄,看能否捕捉到城中残留的幽冥气息线索。”
韩立神色凝重:“此事风险极大,一旦被察觉……”
“所以我们更要小心。”叶小凡打断道,“并非要我们直接去端掉对方老巢,而是摸清他们的触角伸向何处,有何规律。知己知彼,方能寻得一线生机,甚至……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计划已定,小队立刻行动起来。文松和苏婉悄然外出采购;韩立和雷猛借着喝酒闲聊,在茶楼酒肆中收集信息;冷月和紫瑛在房中修炼、布阵;叶小凡则独自静坐,心神沉入北冥戒与玄冥冰魄,细细感应着寒鸦城内的气息流动。
寒鸦城看似与往日无异,依旧是人流如织,各色修士穿梭往来。但在叶小凡敏锐的感知下,却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抑感。城卫军的巡逻似乎更加频繁,一些阴暗巷弄的角落里,多了一些目光闪烁、气息阴冷的身影。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什么“夜半鬼哭”、“牲畜莫名暴毙”、“有修士离奇失踪”之类的传闻悄然蔓延,虽未引起大规模恐慌,却为这座边陲雄城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叶小凡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在城中缓缓扫过。大部分区域都是驳杂的灵气与生灵气息,但在经过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贫民区,以及城主府后方一片守卫森严的别院区时,北冥戒和玄冥冰魄都传来了极其微弱的、带着排斥与警示的波动。尤其是那片别院区,波动虽弱,却异常精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刻意收敛气息。
“果然……水很深。”叶小凡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将探查到的情况告知返回的韩立和雷猛。
韩立沉吟道:“贫民区龙蛇混杂,是藏匿的绝佳地点。而城主府别院……若真与幽冥教有关,那麻烦就大了,意味着寒鸦城的最高层可能已被渗透或掌控。”
雷猛咂咂嘴:“乖乖,这要是打起来,岂不是要跟一城的人为敌?”
就在这时,外出采购的文松和苏婉也匆匆返回,脸色有些不对。
“叶兄,韩兄,我们在坊市听到一个消息。”文松低声道,“城主府三日后将在‘聚宝阁’举办一场地下拍卖会,据说压轴之物中,有一件来自寂灭雪原深处的古老残片,疑似与上古遗迹有关!现在不少外来修士都被吸引来了!”
叶小凡心中一震!寂灭雪原深处的古老残片?会不会与玄冥宫,甚至与九幽裂隙有关?幽冥教在这个时候放出这种东西,是巧合,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拍卖会……”叶小凡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闪烁不定,“这或许是个机会,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我们必须弄清楚,这残片究竟是什么,以及,这拍卖会背后,究竟是谁在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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