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金属摩擦声从脚下残骸的深处传来,沉重而迟缓,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巨大压力下勉强转动。每一声都敲击在死寂的空气里,也敲在林薇紧绷的心弦上。远处海面上,那几点幽绿光芒正不紧不慢地飘近,带着冰冷的审视意味。
前有“墙”的阴影,脚下有未知苏醒,远处有不明来客。林薇瞬间从对环境的震惊中抽离,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她没有贸然潜入残骸深处探查,也没有立刻逃离这艘“守望者号”。在这片看似无边无际的铅灰之海上,这巨大的金属残骸至少提供了一个立足点和可能的遮蔽物。
她首先迅速环顾平台四周。这处位于残骸最高点的平台,似乎是原本的了望或指挥台,视野开阔,但除了一些彻底损坏、被锈蚀成一团的仪器外壳外,并无他物。平台边缘有破损的护栏,下方是倾斜的、布满锈孔和附着海洋生物的甲板,再往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她必须尽快决定下一步行动:是冒险进入残骸内部探查,寻找线索、物资或可能的防御位置?还是立刻离开,游向远处其他残骸或寻找真正的陆地?亦或是……留在这里,静观其变?
那幽绿光芒的移动速度并不快,但方向明确。脚下的异响也暂时没有靠近的迹象。林薇决定先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对所处环境做一次快速但仔细的探查。
她沿着平台边缘小心移动,寻找通往残骸内部的入口。很快,在平台一侧,她发现了一个倾斜向下的、被变形的金属门半掩着的通道口。门早已锈死,但门框因船体扭曲而裂开了一道足够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浓重的铁锈、海腥和某种陈腐的机油混合气味。
林薇凝神感知,通道内除了那持续的、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似乎来自更深处),暂时没有其他生命或能量波动。她深吸一口气(冰冷咸腥的空气),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出一团微弱但稳定的灰白色冷光,权作照明,然后侧身钻进了缝隙。
通道内部比外面更加昏暗,地面湿滑,倾斜角度很大。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湿漉漉的锈层和某种黑色的菌类。一些断裂的电缆和管道如同死蛇般垂落。冷光照耀下,可以看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杂物:破损的防毒面具、锈蚀的工具箱、干瘪的水壶、甚至还有一两具裹在破烂制服里的骸骨,早已被时间和海水侵蚀得不成样子,与锈蚀的金属几乎融为一体。
林薇小心避让着障碍物和骸骨,沿着通道向下。摩擦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能量流通过陈旧线路的“嗡嗡”声。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相对宽敞的舱室,似乎是某个设备间或储藏室。舱室一半没在水中,浑浊的铅灰色海水轻轻荡漾,水面漂浮着油污和杂物。舱室的另一侧,有一扇半开的、厚重的水密门,摩擦声和嗡嗡声正从门后传来。
林薇涉水靠近那扇门。门后的空间更大,冷光照进去,只能看到一部分。里面似乎堆放着许多巨大的、覆盖着帆布的方形物体,还有一些粗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和阀门。而在舱室中央,一个约三米高的、圆柱形的大型设备正在缓缓运转!
那设备的外壳也是锈迹斑斑,但某些关键部位似乎还有黯淡的能量光芒流转。它顶部的几个巨大齿轮正在极其缓慢地转动,发出那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设备基座连接着数条粗大的、破损的能量管道,其中一条管道还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微弱的蓝色电弧,发出“嗡嗡”声。
这是一台……还在勉强运行的遗迹设备?能源从何而来?又在维持着什么?
林薇仔细观察。设备表面有观测站的徽记和一些模糊的操作面板。她注意到,设备侧面有一个透明的观察窗(布满污垢),里面似乎有某种液体在缓慢循环,液体中浸泡着一些……细小的、如同微型星图般的光点?
她心中一动,尝试用混沌之力模拟之前接触观测站设备时感知到的微弱“权限频率”,轻轻触碰设备表面一个相对完好的感应区。
嗡……
设备似乎识别到了这微弱的、但性质“正确”的波动,发出一声低鸣。顶部的齿轮转动速度略微加快了一丝,侧面的观察窗也亮起了一点微光,照亮了内部。
只见那循环的液体(某种能量缓冲液?)中,那些细小的光点并非随机分布,而是构成了一幅极其简略、不断缓慢变化的星图投影!投影中心,有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微弱闪烁,其位置……似乎与她脑海中那幅来自“母亲”的星图烙印中的某个边缘区域,隐隐对应?
这设备,难道是一个残存的星图记录仪或定位信标?还在被动地接收或记录着某些来自“墙”附近的时空坐标信息?
就在林薇试图解读那星图碎片时,异变突生!
设备基座上那条闪烁着蓝色电弧的破损管道,突然“噼啪”一声,爆出一团更亮的电火花!紧接着,整个设备剧烈震动起来,齿轮发出刺耳的尖叫,观察窗内的液体沸腾般翻滚,星图投影瞬间变得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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