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客舍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凌霜带回的消息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净世教的齿轮信物,青木氏内部人员的秘密交接,“盯紧新来的”——
线索如同毒蛇,悄然缠绕而上,将刚刚获得的短暂安宁撕得粉碎。
“他们渗透到了什么程度?”秦锋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手紧紧按在“斩浊”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剑身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沸腾的杀意和警惕。
“不清楚。”凌霜摇头,脸色凝重,“那个文员气息内敛,动作熟练,绝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他们用的是极其隐蔽的意念传递,说明对方也有精通精神力量的人。”
陆尘走到窗边,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翠绿枝叶,望向下方那座看似祥和的城市。母树的光芒柔和而神圣,但在光芒照不到的阴影里,蠕动着令人不安的暗流。
“木纹学者…他知道吗?”凌霜迟疑地问道,“还是说…”
“暂时无法判断。”陆尘打断了她危险的猜想,“木纹的态度看起来是真诚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可能净世教的渗透只发生在下层,高层并未察觉。”
他转过身,眼神锐利:“我们现在是明处的棋子,对方在暗。贸然向木纹报告,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他陷入危险,或者…暴露我们自己。”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秦锋焦躁地低吼。
“当然不。”陆尘目光扫过泉水中的艾莉娅,她依旧沉睡,但气息越发平稳,星钥的光芒与愈灵泉的绿光交融,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深层次的修复。“对方想‘盯紧’我们,那我们就给他们看点‘想看的’。”
一个计划迅速在他脑中形成。
“凌霜,你精神感知最强,继续暗中监视那个集市摊位,特别是留意还有哪些人与摊主接触。但要更加小心,对方可能有反制手段。”
“秦锋,你和我,明面上按照木纹学者的安排,去那个‘藏卷蕨屋’,查阅历史资料,表现得我们对晨曦之野的历史和‘寂寥星门’非常感兴趣。这是最合理的行为,不会引起怀疑。”
“我们要双线进行。明线麻痹对手,暗线寻找破绽。同时,尽快让艾莉娅恢复,她的星钥和知识可能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众人点头,眼下这是最稳妥的方案。
稍作休息后,陆尘和秦锋便根据侍女的指引,前往母树东侧的“藏卷蕨屋”。凌霜则再次化身阴影,悄然潜回集市。
藏卷蕨屋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房屋,而是一株巨大无比的、活着的蕨类植物。它巨大的叶片自然卷曲,形成了无数个天然的书架和阅读隔间,叶片表面流淌着柔和的知识光晕,上面记载着文字和图像,甚至可以通过精神力直接读取信息。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墨香和植物清香,许多青木氏学者和年轻精灵安静地穿梭其间,或在叶片前凝神阅读。
一位负责管理的老精灵学者接待了他们。得知他们想了解历史,特别是关于寂寥星门和周边区域的历史后,老学者露出了然的神情,引导他们来到一片记载着《边境巡守志》和《时空裂隙考》的巨大叶片前。
“寂寥星门啊…那是古老岁月留下的伤痕,连接着一些不稳定的边陲之地。”老学者用苍老而平和的声音说道,“根据记载,偶尔会有一些迷失者穿越而来,大多力量体系奇特,但像你们这样…组成队伍的,还是比较少见。”
陆尘和秦锋沉浸在这些浩瀚的记载中。通过精神力读取,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
晨曦之野并非唯一的世界,它属于一个更大的、被称为“叶脉星网”的位面体系的一部分。而寂寥星门这样的裂隙,则如同星网边缘破损的节点,连接着一些未被完全纳入体系的、法则不全或能量枯竭的“沉淀位面”或“遗忘边陲”。青木氏以及其他灵都,承担着监控这些裂隙、防止危险异界生物或能量入侵的责任。
记载中确实提到过,极少数情况下,会有来自边陲之地的“遗民”穿越,他们带来的知识和物品有时很有研究价值,但有时也会带来麻烦和混乱。因此,各灵都对穿越者的态度普遍是谨慎观察、有限接触。
关于死亡回响峡谷,记载语焉不详,只提到那片区域空间极其不稳定,存在强大的“上古回响”和“虚无阴影”,是巡守队的禁区。这也印证了木纹学者的说法。
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青木氏的运作看起来规范且有序。
然而,在翻阅一些更加古老、甚至有些残破的、关于“凋零纪元”和“盟约之战”的碎片化记载时,陆尘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一些叶片上,关于某种“吞噬一切的灰色灾厄”、“冰冷的秩序之光”、“齿轮与光束的诅咒”的描述被刻意模糊或涂抹了。在某些记载古代英雄对抗“熵魔”的史诗中,关于敌人具体形态和手段的部分也缺失严重。
仿佛有一段黑暗的历史,被有意地掩盖和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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