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清晨。
林峰是被一股熟悉的焦糊味熏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木屋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铁皮饭盒,盒盖开着,里面是黑乎乎的炒饭,几根焦黑的肉丝可怜巴巴地趴在饭粒上。
饭盒旁,坐着一只猴子。
吉吉国王。
它没有戴王冠,但腰板挺得笔直,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眼神清明。
和昨天夜里窗外的那个吉吉国王一样,没有空洞,没有呆滞,只有一种被漫长岁月磨砺出的疲惫和清醒。
“醒了?”吉吉国王开口,声音依旧带着猴子的尖锐,但语气沉稳,“尝尝,我做的早饭。”
林峰坐起身,看了看那盒黑暗料理,又看看吉吉国王。
“你做的?”
“怎么,看不起本王的手艺?”吉吉国王挑了挑眉——这个拟人化的动作让它看起来更怪异了,“毛毛吃了都说好。”
床上的毛毛这时也醒了,听到这句话,小脸皱成一团,但没敢反驳,只是小声说:“强哥……你还是别吃了……”
林峰当然不会吃。
他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剩的面包,就着凉水啃了两口。
“说吧,”他坐在吉吉国王对面,“你想谈什么?”
吉吉国王放下树枝,深吸一口气。
然后,它说了一句让林峰差点噎住的话:
“我们得救救熊大熊二。”
“救?”林峰咽下面包,“它们怎么了?”
“被‘规则’侵蚀得太深了。”吉吉国王眼神黯淡,“昨天你和它们说话时,它们清醒了一小会儿,对吧?”
林峰想起昨天傍晚,熊大熊二眼神里的那丝清明。
“对。”
“那是最后的挣扎。”吉吉国王说,“如果你昨天上了火车,或者你今天表现得不像‘光头强’,它们就会彻底失去自我,变成真正的规则傀儡。”
“就像之前的你?”
“就像之前的我。”吉吉国王坦然承认,“我被控制了大半个月,直到三天前,你来了,你的行为让规则出现了波动,我才勉强挣脱出来。”
大半个月?
林峰心头一跳。
狗熊岭副本开启才五天,吉吉国王却说被控制了大半个月?
时间对不上。
除非……
“狗熊岭的时间,和外界不一样。”吉吉国王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山中一日,外界一周,这是规则之一。但对我们这些‘原生角色’来说,时间更混乱——我们被困在‘循环’里。”
“循环?”
“对。”吉吉国王点头,“每一次有天选者进来,狗熊岭就会重置一次。动物们会失去记忆,重新变成规则控制下的傀儡,重复着‘阻止光头强砍树’的剧情。”
“只有少数时候,当某个天选者的行为特别‘出格’,特别‘像光头强’时,规则才会松动,我们才能短暂清醒。”
“而你,”它盯着林峰,“是三十七任光头强里,最像的那个。”
“所以你清醒了?”
“不只是我。”吉吉国王说,“熊大熊二、蹦蹦、涂涂……所有动物,都因为你的存在,开始挣扎。”
“但挣扎是有代价的。”
“规则在加速侵蚀我们。”
“如果我们不能在彻底失去自我前,找到‘锚点’,我们就会……永远变成怪物。”
锚点?
林峰抓住这个词:“什么是锚点?”
“是让狗熊岭保持‘正常’的东西。”吉吉国王解释,“在规则降临前,狗熊岭就是一片普通的森林,我们是普通的动物,光头强是个普通的伐木工。”
“但规则扭曲了一切,把这里变成了副本。”
“而‘锚点’,是唯一能对抗规则、让我们保持本心的东西。”
“它是什么?”
吉吉国王沉默了片刻。
然后,它说:“锚点有三个。”
“光头强的‘良心’。”
“熊大熊二的‘责任’。”
“以及……森林的‘笑声’。”
良心,责任,笑声。
听起来很虚。
但林峰却隐约明白了。
“所以,如果我交出了‘良心’,如果我变得不像光头强,锚点就会崩塌?”
“对。”吉吉国王严肃道,“昨天售票处的‘等价物清单’,就是在测试你是否会交出良心。”
“你拒绝了,所以你通过了测试。”
“但现在,规则会从其他方向进攻。”
“比如?”
吉吉国王还没回答,屋外的喇叭声就给出了答案。
“嘀嘀——!”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木屋门外。
和昨天那辆融化掉的皮卡不同,这辆车是真实的——至少在视觉上是真实的。
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下来。
李老板。
但和昨天那个“假李老板”不同,这个李老板的表情很自然,脚步很稳,眼神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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